说我饿着呢,再喝茶满肚子的水一会儿又吃不下饭到了晚上又该饿了,骆驼爹也没吱声,我也没敢走溜溜儿地跟在后头进了中厅,丫环奉茶,骆驼爹说“去厨房给大小姐拿些热点心。”丫环欲去他还添了一句“跑着回,别凉了。”
五脏六腑在我的肚子里折了个个儿,这是我亲骆驼爹?怎么今日对我这么好?瞧见我这不男不女还贴了两撇胡子的打扮也没发火?
我脚有点痒,想到门外看看天象,我记得小时候洛阳有次地动,猫儿叼着小猫跑,满街癞蛤蟆跳,我骆驼爹这样……难道也是天象异常所致?
在我琢磨晚上要不要把那溜肩美人瓶倒置床头的时候我骆驼爹又开口了,问我今日哪里去了,我说赏花儿,他就问和谁去的,我说自己他就叹口气,叹得我七上八下。
“妮子年岁也不小,你娘在你这个年纪你都满地跑了,爹寻思着给你找个好婆家,不操心费力少些勾心斗角,你性子急,不大适合深门大院的日子,前些日子余行头家,虽是家底不如我们,但余家只一个少爷,人又厚道,所以……”骆驼爹缓缓说道。
这,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那,也只是没有缘分,可巧我热孝在身,想必这样的人家也不会再等个三年,更何况女儿我又不是什么凤毛麟角的人物。”我道,三年这炉火不知道能否试出我骆驼爹的真心话。
“爹知道你孝心,可这三年便把你的好年华都虚耗了。”骆驼爹说道。
是啊,顺便也虚耗了你宝贝暖儿的韶华。
我乐意。
“说到这个我倒是忘了,下头还有妹妹弟弟也到了适婚之年,耽误自己是小,耽误她们却是我这个长姐不疼惜她们,不过,天朝的规矩摆着,女儿怎么敢坏?一来,人家说女儿是个白眼狼,二来,怕是要说邹家没教养了,即便有了钱也是急匆匆披金挂银充起富贵近了还是一股子葱花肉馅味呢。”我不咸不淡说道。
就不嫁,你奈我何?
丫环捧着是南方师傅做的,鹿肉的。
吃完了,评价一下:“样子好,味道也成,可惜不实在,这么大块皮内里就那么一点儿也不包严实了,一眼就透着皮看着馅儿了。下次去西市给我买胡饼吃,我爱那一口儿。”
骆驼爹似乎在思索,那我就不便打扰了,偷偷撤走。
因为那一碗馄饨到了饭时仍旧积存不化,又因为走了一天懒怠晚饭便没有去吃,只是丫环端来几样精致小点心,我只当是厨房怕我夜里饿了麻烦他们先送来的。
梦里,墨黑的天,倾盆的雨,废旧的屋,艳丽的花,白衣的人,吓煞我也。人不是别人,是白天碰见的马怀素。我这一个梦,宛如一个馄饨皮,把这点馅搅一搅都包里头了,一早起来却像是煮过了头,汤汤水水混成一处分不出个数儿,头晕得紧,一动就要洒了汤似的,顺带着连吃饭的兴趣也没有了。
丫环们端着水捧着巾栉,还有一套衣物,她们只是轻声请我起来梳洗,其余并无多话,低眉顺目的样子比以前那一把眼睛长在脑瓜顶的水葱们舒心多了。
我说不想起,头晕得很,让她们去中厅给我爹回话说我今天不吃了,丫环也不多问,点点头去了,我爬起来懒洋洋坐在床边,窗户透进来几缕光,照着那金丝银线勾勒出的金碧山水,反射出点点的璀璨光芒晃着我的眼睛。
其实坐起来倒觉得头没那么晕了,但身上没力气,懒得动,往床柱上歪一歪,任丫环拿着湿帕子在我脸上抹来抹去。
丫环大半晌才回来,拎一个描金红木食盒,说是我骆驼爹命拿回来的,还说一会儿让大夫来看看。
我问丫环院子里头有祥云朵朵么,丫环老实地摇头说今天响晴的天,一片云彩都没有。
这就奇了,我又没感觉到地动天上也没祥云骆驼爹怎么一下子对我这么好,跟亲闺女似的,可真是唬煞我也。丫环端了那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在我面前我都有点不敢下箸,说我小人之心也好,我真觉得这里头要是有点能让人一觉不醒的药也是有可能的。
这顿饭吃得我百转千回,完全摸不着北捋不着线头儿,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忽然就想起了牢里那些要被砍头的囚犯,他们最后一顿饭应该心情与我一般无二吧。吃完了小丫环蹬蹬蹬跑进来说老爷命请的大夫来了。
我没病没灾的看大夫,晦气不晦气啊?让她们关了门就说本大小姐没病,等真病了再请他来。
大概是那一碗燕窝的功效我神清气爽,神清气爽了我就想出去走,昨天那房子我思来想去还是买下来再说,那个样子想必价格会很低,先入了手拾掇拾掇再看,想必到时候我还得立些名目从骆驼爹那儿多弄出些钱来。若无法,也只得从这屋里拿一样东西去质库当了换钱。
天上果然没一丝云彩,走出邹府大门之前没有“偶遇”卢琉桑这让我心情愈发的好,步子都轻快起来。
以前我们家穷,长安这边的钱又常是不按日子到的,有时竟是上个月的迟到下个月,下个月的自然又没了,是以我娘手里的钱总是不多,偶尔多余两个她也都小心用帕子包好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我听她和姨娘说将来要给我做嫁妆,自然也就不会用在其他开销上,别提置办一处像样的院子这样的大事了。
一路走过去我脑子里老想着我们洛阳那处低低矮矮的房子,那房子每夏都要修葺一次否则便要漏雨,如今我不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