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睡得沉沉。 。床榻边儿点了安神香,但陶阳不知道为什么连安神香都没办法让他把眉头舒展开来。
“少爷。”陶阳的指尖儿滑过少爷的眉心、眼睫、鼻翼,怎么都看不够似得:“以后别老是哭鼻子,都是大人了。”
鼻子一酸,陶阳一低头这眼泪就打在了少爷唇角,心口疼得麻了就不会觉得很疼了;陶阳在他唇边蹭了蹭,把那点儿泪珠子的酸涩和湿润都留给了自个儿。
天儿蒙亮的时候,安神香也快烧完了,剪窗也透进了些稀稀疏疏的晨光,打在屏风上落下了些印子。
陶阳起身更衣,收拾妥当后站在屋里。。看了又看就是迈不出腿去;明明也没带着行囊过来,可他连这院儿的一片落叶都想带走。
裹着披风仍有些凉意。
陶阳走到床榻边,看着眼前这人仍弓着身一,双手怀绕着被褥,还和睡下时一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陶阳深深呼了一口气,脸上苍白得没有半点儿血色,最后他只拿走了少爷每天让人备下的栗子酥,转身走出了院子;不敢再回头,一步一霜寒。
“往后你的每天,都没有我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连道别都没有说,就见了最后一面儿。
其实想想也是因为害怕吧,道别了,就舍不得走了。
少爷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挣扎着最后无奈妥协。
他睁开眼时,天儿已经大亮;剪窗投进来的暖阳把整个屋子都照出了一层毛绒绒的光影,外头的雪也融了,今儿一定是个好天吧。
少爷没有马上起身,怔怔地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榻,上头连余温都没有了,只有他自个儿。
心底有些慌,但仍抑制呼吸不乱。
少爷坐起身,环顾四周,一切都没变,但又一切都变了。下了床连鞋袜也不穿,走在冰凉的青石面儿上,感觉自个儿的呼吸一点点沉重起来,绕过屏风,堂间儿圆木桌上,一张信纸孤独透寒…
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儿来,像是疼得喘不过气儿,只能努力呼吸安抚着伤口,可手在桌边儿顿住,他终是没勇气去看…
转身推开房门便跑了出去…
院儿里早早侯着十数名小厮。把院门堵得密不透风。
他没有半点儿犹豫,也不在意伤痛,只顾向外冲去,从开始的阻拦到后边的阻拦不住只好动手制压;他像着了疯魔,一个劲往外冲,没有丝毫平日里温润文弱的模样,红着眼像恼怒的狼又像将死的鱼。
要快,外边儿好似有车马声…
要快,今儿的栗子酥还没拿给他…
要快,阿陶在等他…
白寝衣上沾了灰。 。嘴角溢了血,被几个小厮奋力压在了院门上,他还没有放弃反抗;直到小珍急急赶来,站在他面前儿,抬手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他走了。”
原以为他会反抗的更激动,小厮们死死锁着他的臂膀,不留半点反抗余地;他无力地跪了下去,滑落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哭得像个孩子般无助又心痛。
“啊――”
我可以为你反抗全世界,你怎么还舍得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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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院儿深深,信纸凉。
“我在。”
马蹄声声路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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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直到天黑时才过来的。。看看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变成了什么样儿。
直到亲眼看到孩子坐在角落里,手里捻着一封信纸的时候,他闭着眼,压下了眼里的酸涩。
少爷还穿着早起的那件寝衣,发束微乱,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失了魂一样儿的木偶神色。
原本想说什么,看着这样子,什么也说不出口来;大先生转身要走,却又在门槛边儿停住了脚步,道:“别辜负他的成全。”
走出了屋子,里头那个行尸走肉般的躯体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哭喊:
“我不需要成全,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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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你失了魂,又让你疯了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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