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单薄有些瘦弱的少年。
其实少年比想象中更勇敢,他用人想不到的方式力挽狂澜,挽回了整个局面,挽回了自己的老师和同窗。
他是有一些小聪明的,所以他之前用那种近乎哗众取宠似的方式,和胡县令一问一答。所以他事事妥帖,照全的所有人的颜面,除了那个必须拿出来当靶子的高有志。也许让他选择,可能连高有志,他也不想得罪。
因为他是那么的弱小,一个农家子弟,他又有什么能力去和堂堂的一县之尊,和湖阳乡第一学馆的馆主,和首富孙家作对呢。这些人随便站出来一个,也足够碾死他了。
可他还是来了,小心翼翼地救出自己的老师和同窗,却又不会使事情太糟糕。
只可惜自己太不识趣,戳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局面。
沈复的眼神怜悯中带着欣赏,甚至感叹,十分复杂。薛庭儴只用看到这眼神,就知道沈三又想多了。
对方确实想多了,他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人,哪怕他前一刻还在唏嘘感叹,还在怜悯清河里可能还有无数个‘孙河’,可后一刻他永远谋得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至于这一次为何会改变初衷?
谁叫这沈三如此不识趣!
“我好像坏了你的事。”地位崇高的人说话做事永远的是这么毫无顾忌,沈复啊沈复,你就不看看旁边的人?
薛庭儴眨了眨眼,配合着他白净斯文的脸,格外有一种无辜感。
“三公子此言何解?”
沈复哂然一笑,站了起来:“既然你不懂那就算了。”顿了下,他又道:“我能问一下,那孙河是怎么死的吗?”
“我是否可以不说?”
沈复叹了一口气:“既然不想说就算了。我很欣赏你,有了空闲可以来沈家做客,是时报上沈复的大名,自然有人引你来见我。”
之后,不等薛庭儴说话,他越过他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随同他一起来的随从,也连忙跟随而上。
此时堂中早已是一片大乱,孙氏夫妻二人哭得死去活来,而那瘫倒在地的高有志和孙鹤,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
薛庭儴突然有一种厌烦感,他看向首位上显得有些慌乱的胡县令:“县尊大人,不知小子和小子的老师及同窗,是否可以走了?”
“可、可!”
得到答复,薛庭儴没再去看其他人,就上前扶着林邈,领头往外走去。
一直到出了县衙大门,那身后的一切喧嚷似乎才终于淡了些。
薛庭儴露出一笑,正想对林邈等人说话,突然一个人扑了过来,抱着他就嚎嚎大哭起来。
“狗儿,你说,是不是你来镇上上学,也被人那么欺负了。你跟姐说,是谁欺负了你,姐帮你揍他!”
招儿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丑得简直不能看,薛庭儴的心却是突然落到了实处,有一种踏实感。
此时他再一次庆幸,孙河的事没有让她知晓,不然还不知她会想到什么。
“你想到哪儿去了。”
清远学馆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些之前离馆回家的学生也都纷纷回来了。
林邈和孟莫两位先生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只有那些许学生颇有怨言,但碍于先生和馆主,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和祥和,有时候薛庭儴也会想,也许林邈和两位先生的气场本就是如此,以至于在清远学馆读书的学生,格外有一种安宁感。
至于各人心中有没有羞愧,可是有遗憾,不管怎么,这都是每个人的沉淀。而一个人的生命就是由这一点一点的沉淀积攒而来,对也好,错也罢,一切都将随风散去,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面前的那条路。
这条路由自己走,每一步都将由自己来负责。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林邈此人是真正的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若是换做以前,薛庭儴是十分不喜欢这种人的,可经历了这一切,又格外得到了一些其他的体会。
因为在安适悠闲的同时,他看到了那些同窗脸上的羞愧,也许他们会变好,会一点点变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其实转念想想,十多岁的少年,又有哪个能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那次回来后,毛八斗还曾担忧地说,怕胡县令会不会报复薛庭儴让他丢了大脸。薛庭儴解释再三,都不能让他理解因为借了沈三公子的势,哪怕那几人再怎么恨他,至少表面上是不敢如何的。
而事情似乎就是这样,胡县令以雷厉风行的速度收监了高有志和孙鹤,清河学馆树倒猢狲散,这几日每天都有学生的家人闹上门。
缴了那么些银子,如今学馆却要关门了,任是谁都无法安适,毕竟普通人家的子弟还要占多数。
而在这一次的事当中,林邈作为馆主,对学生不放弃,宁愿陪同入狱,也要护着学生的事,被老百姓广为流传,于是前来清远求学的学生暴增。
这大抵是以前孟莫两位先生最想看到的画面,可真当这种情况发生,他们才发现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胡连申突然被县衙里的人带走了。
第65章
这件事在清远学馆引起轰动,有学生当时追问不止,后来从衙役透露的只字片语中得来,竟是和孙河之死的案子有关。
自此,那个打从这件事发生后,就一直在学生们口中存在的内鬼终于曝光了。
竟然是胡连申。
其实早在之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