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赞同道:“生病不是小事儿,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回去之后让大夫看看,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出来。”
阮绵绵见他如此坚持,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好坏都这样,这段时间已经慢慢调养得好多了,死不了。只是刚刚你所说的事情,让我一下子情绪激动,才会这样,不会有事儿的。”
她顿了顿,又立刻加上一句话:“求你!顾叔叔,求求你了。”
顾瑾言轻叹了一口气,冲着司机道:“去外滩转一转吧,暂时不回去。”
本来已经加大马力往阮府开的司机,脸上露出几分震惊的表情,要知道他们家爷可不是这么容易说通的人,而且哪能听一个女娃娃胡说八道啊,她要都知道还要大夫做什么。
司机边想边冲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郭涛使了个眼色,郭涛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跟着爷逛了一天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一面都见过了,六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外滩在左边,别走岔了。”郭涛见司机犹犹豫豫的,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提醒道。
司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们家爷今儿转性了。
“我哥哥当时下葬的是衣冠冢,我娘大闹灵堂,质问我爹是不是因为害死了亲子,所以连尸体都不敢带回来。就怕到了祖坟里,哥哥跟列祖列宗告状,阮家祖宗会从坟里爬出来,弄死我爹这个不孝子孙!”
阮绵绵喘了一口气,舒缓了片刻,才悠悠开口。
顾谨言的眼皮跳了跳,本以为阮绵绵当初才四岁,根本不会记得太多,但是她却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能一字一句地背出来,足见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哥哥下葬那日,我娘原本抱着我跪在那里,知道我舅舅家来人,我娘把我交给了嬷嬷,当众喝骂我爹。我娘是个病弱的人,平时走路都像弱柳扶风,说话柔声细气,可是那一次她质问我爹的时候,面目狰狞,眼眶发红,我才知道她也有那样的一面。”
她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说到最后已经完全哽咽,痛哭流涕。
兄长的死,是她一生的噩梦。
顾谨言看着她哭得鼻头通红,语气委屈又惊恐。
哪怕过去十年,只要她想起来,依然是悲伤得无以复加。
他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但是小姑娘实在太委屈了,一直抽噎个不停。
“别哭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
察觉到男人宽阔的胸膛,阮绵绵像是倦鸟归巢一样,顿时将头埋得更深了,呜咽到几乎昏厥。
“咳咳——”阮绵绵边哭边咳,又被口水呛住了,完全像个三岁的孩子。
“你喜欢吃糖,无论是牛乳糖,还是糖葫芦,只要甜的被你看见了,你就走不动路了,一直盯着看,口水流个不停。你还喜欢漂亮的东西,特别是晶晶亮的宝石,只要贵的,不要对的。”
顾谨言觉得她这么哭下去,实在太伤身体了,边拍她边开始跟她说话。
阮绵绵果然竖起了耳朵,哭声渐止。
“你怎么知道的?又去我家瞎打听了,你到底埋了多少眼线?”阮绵绵总算是抬起头,眼睛红肿地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自从顾财神爷进了阮府之后,阮家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比阮绵绵这个阮家人知道的还清楚。
顾谨言轻笑了一声,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块手帕给她擦眼泪。
阮绵绵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直了身体,从他的手里接过了手帕自己擦。
顾谨言捻了捻手指,刚刚他的指尖上沾了她的一滴泪。
“下人可不敢这么说你,我知道的都是你儿时的事情,刚会走路就变成小跟屁虫,天天哥哥长哥哥短。每次放烟火,你都舍不得走,人家放完了,你还说要家里的下人去买烟火继续放。”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阮绵绵又再次鼻子发酸了,竟然是她的兄长跟他说了那么多话。
“哥哥还说了什么?”她好奇地问。
记忆中的兄长,已经完全模糊不清了,现在从顾谨言的口中听到,她尘封的记忆似乎被挖开了一个角。
“他跟我说了许多,一半是生意,一半是你。”顾谨言边说边看了她一眼,似乎透过她的脸,在回忆已故的老友。
“他说他死了有很多遗憾,他对上海滩生意场很有想法和抱负。对于亲人,他最放不下的是你,太太虽身体不好,但是却极聪明,只是性子执拗,很容易钻牛角尖,只怕与你爹之间的恩怨,会牵扯到你。你那么傻,别人一块糖就能把你骗走,他的小妹妹应该是这世上最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以后找个体贴忠厚的丈夫,一切的风雨苦难都有他挡在你的面前……”
顾谨言倚靠着椅背,神色之间带着怀念。
“如果他不死,必然比你爹优秀。或许被称作财神爷的就不止我一个人了。北有顾谨言,南有阮启舟。”
阮绵绵听到“阮启舟”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我跟他一起被绑了五天,就成了生死之交。我欠他一条命,如今来还债。他最放不下你,他的小妹妹,所以我来看看你。”他转头,极其认真地看着她。
阮绵绵终于明白,为何挑剔异常的顾财神爷,会答应阮府居住,因为这里有他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