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斌,你这家伙还真敢说了!
肖朋朋他们从最初的震惊过后,神情也很快变得平静下来。既然说了,那么他们自然是没有谁想要再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不解决掉,他们在下面工作就会捉襟见肘,左右为难。
他们不是不想遵从县镇安排,但有些事情真的是明知道是错误的,难道还非要坚持到底去做吗?那样做,只会让结果变得无法预料和不可收拾。
“继续。”苏沐抬手肃声道。
“是。”彭斌摆明就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大声说道:“我所在的黄家寨是一个不能算贫穷但也绝对谈不上富裕的村子,不是山村,是在外面的平原地带。”
“按照我最初的设想,黄家寨就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资源来发家致富,这个优势资源是什么?就是手工编织产业。村里的人都会编织各种各样的手工品,有的是用野草,有的是用翠竹,有的是用荆棘条。这些看起不起眼的东西到了他们手上,就能编织出来很多实用性非常强,而且十分美观的玩意。”
“以前他们是没有发现这个财路,但我过去后,经过市场了解和跟自己在外地的大学同学联系,已经铺好销路。村里面编织出来的东西,我都能第一时间帮他们卖出去。”
“这样算下来,家家户户一个月下来的收入怎么都得有三四千,要是说加工的是藤椅之类大物件,还能突破到五六千。这样的收入在村里面已经是非常可观的,苏市长,请问我这样做算不算是充分发挥优势资源?”
“是。”苏沐点点头。
“嗯,我想也是。但谁想到后来黄家寨所属的西黄镇竟然下达了一条政令,说是让我们村栽种核桃树。而且这条政令还是以强制执行的态度下达的,说的是只有栽种核桃树才能发家致富。”
“而且还说这个项目是经过权威机构评估的,是有极大的市场潜力,立志要将西黄镇打造成为良品核桃乡镇。我当时是提出反对意见的,就这事我还和镇里领导交涉过,但结果如何?”
“我的意见被无条件的打回来,镇领导给出的理由是,村级干部要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说我要是有能耐,那么现在就是我坐在镇政府,而不是他们了?他们说出这话的态度如何咱们不计较,但这事分明是不能贸然执行的。”
“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我是有确凿证据的。因为就在我们邻村,他们去年就是被镇里安排要栽种地瓜,说是地瓜能赚钱。结果呢?去年老百姓种的地瓜全都赔了钱,但是责任谁来承担?还是邻村的村干部们,镇里直接将他们推出来当做替罪羔羊,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说那就是邻村干部成为背锅侠。”
“市长,说句心里话,成不成为背锅侠我无所谓,但我不想让黄家寨眼瞅有能发家致富的机会,却这样流失掉。”彭斌是铁了心要将这事说出来,因此情绪越来越激动,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因为愤怒而颤抖!
几乎就在彭斌话音落下的同时,肖朋朋他们就开始附和。谁都怕苏沐心中有别的想法,赶紧顺着彭斌的话说,想要尽可能的把这件事给缓和下来,别好好的座谈会,到最后闹得苏沐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夸张吗?一点都不夸张。
彭斌这话说出来其实就是已经在挑战官场潜规则,众所周知我们现在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强调的是下级服从上级。身为下级你心中可以有怨言,但面对上级指示你必须照章去做,这就是森严官场等级的规则。
谁敢无视这个规则,甚至敢挑衅,那么等待的就是所有官场众人的打击,这是多少年下来的铁律,而彭斌现在分明就是在做这种挑衅之举。
“苏市长,彭斌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说的是有能为黄家寨提供更好发展机会的途径,就不能换个思路想问题吗?”
“黄家镇的做法虽然说是有些偏激,但黄家寨也不应该鲁莽做事。”
“彭斌,你这话有点过头了,还不赶紧认错?”
……
苏沐看着肖朋朋他们的举动,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心中反而是高兴的。他们能这样,说明彼此间的联系是经常的,是将彭斌当成朋友看待的,遇到问题,一起扛,这难道不是好朋友应该做的吗?
“大家静一静,你们听过一个故事没有?”
苏沐就在众人的激动情绪中,忽然间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神。故事?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苏市长您不会是想要讲故事吧?一群人都干瞪眼。
“你们当中或许有人听说过,但还是听我讲一遍吧,这个故事说的是春秋时期齐国国君齐庄公的事。齐庄公身为国君做事却经常肆无忌惮,他的死亡在人看来更是荒诞不羁。”
“他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是因为勾搭权臣崔柕的老婆而被崔柕杀死的。而当时的齐国国相是谁?是晏子。有人就问晏子,齐庄公死了,你现在要为他殉葬吗?”
“晏子是怎么说的?他一脸轻松的说道:‘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你们有谁知道这段话的意思?”苏沐扫过全场,眼神玩味,想要从他们当中看看有谁知道。
全场寂静。
没有一个人知道吗?苏沐有点小小失望,正要解释时,肖朋朋却是举起手,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