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之盯着他,见他说话的神态不像是作伪,调转了马头就去了曲家,曲夫慈同裴谢堂很好,或许会去她那儿也不一定,如果没去,指不定会这丫头留个口信,到时候顺着口信查,他也能查得到她去了哪里。
眼下风口浪尖,曲家大门紧闭,朱信之上前拍门。
动静之大,曲家的女眷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曲家也犯了事,曲夫人撑着让管家开门,见他站在门口身后无人,才安定了些许:“王爷……”
“谢成阴来过吗?”不等她说完,朱信之已打断了她。
素来有礼的一个人,神色间慌乱得不成模样。
曲夫人摇头,心中好生奇怪,便听淮安王爷又问:“那曲二公子呢,从宫里回来了吗?有没有给家里送信?”
如果她离开,眼下最有可能告知的人便是曲雁鸣,如果连曲雁鸣都不知晓她的去处,大约她便是真正要远离京城里的人和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朱信之的心乱得不成样子。
曲夫人仍旧摇头,瞧见朱信之脸皮陡然雪白,她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忙说:“王爷找天临有事?要不要我去将他喊回来?”
“不劳烦夫人,打扰了,告辞!”朱信之拱了拱手,转身脚步踉跄的离开。
他翻身上马,突然间,才发现自己是那么不了解裴谢堂,以至于连她可能去了何处都猜不到。他在马背上没有方向的转了几转,才一提马缰,纵马往城外去了。如果她当真是去箕陵城,或许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朱信之没看到,他走后,曲雁鸣的马就在府门前停了下来,曲夫人还来不及进后院,见儿子回来总算是松了口气:“天临回来得正好,方才王爷来了,瞧着神情像是不对,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犯了什么事被他拿捏住把柄了?”
“朱信之来过?”曲雁鸣一愣,听了母亲的话后想了想,忽而一笑:“母亲胡说什么,我能有什么事被他抓把柄的?”
他将母亲推转了个身:“如今陛下信任我,真有什么把柄也会替我兜着的,你啊,就放心吧。”
曲夫人将信将疑,仔细看了他又不像撒谎,总算安定了一些:“那王爷他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曲雁鸣挑眉:“许是跟王妃吵架,把王妃气得离家出走了?”
“胡扯,王爷那性子,怎么可能!”曲夫人哭笑不得的点了点他的额头,倒也宽了心,转身回了内宅。
曲雁鸣却站在院子里,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玩弄着手里的马鞭看着朱信之离开的地方没说话。
找郡主?
这会儿才知道要找人,早些时候都干嘛去了?
他甚至有点恶趣味的想,朱信之你这么操心家国社稷,她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太多了,有他曲雁鸣在,万万不能让郡主吃了亏!
他哼着小曲,随后想起朝堂上的事情,脸上的笑容缓了缓,随后又一头扎进了书房。
朱信之一路往西北追去,官道上并无一个人影。到了夜幕降临时,已出了陵县快到了沧何地界,他还想再追,最后是被秋水和落霞双双强行制止:“王爷,昨儿王妃还在的,今天一早起来才不见,她怀有身孕定然不可能骑马,咱们追了一天,王妃要是走的这方向早就追上了!您醒醒吧,您就是跑死了,王妃肯定也不在这边!”
“那我换个方向追!”朱信之喘着气勒住马,隐约觉得大腿内侧很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长途奔袭了。
秋水无奈极了:“东南西北,王爷哪里知道王妃是去了哪个方向?等我们一来一回的换,王妃早就跑没了影儿了!”
“王爷先回去,咱们让暗影的人沿途搜,有线索了再去追不迟!”落霞也说。
朱信之直挺挺的坐着,看着被夜色笼罩的山川河流,顿觉山河之大,他不可能找到她了!
他悲从中来,脊梁骨弯了下去,慢慢伏在了马背上。
秋水和落霞久等不到自家王爷应声,不免面面相觑,壮着胆子走上前来,便听见了王爷压抑住的低低的呜咽……
两人对望一眼,再不敢迈过一步。
最终三人还是回了京城。
暗影从四面八方的飞走,朱信之如石头一般枯坐在当初替裴谢堂修的秋千上,他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再去管什么家国大政。那个人走了,便如把他的灵魂也带走了一般,他连动一下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眼见着天浓黑后又泛出鱼肚白,地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他才抖了抖沾了些水汽的睫毛,抬起头看向挂上天空的太阳。
又隔了好久,他才站起来,守卫在一旁的长天听见他喊:“替我更衣。”
“王爷!”
长天和孤鹜回来就听落霞她们说了昨天的事情,一听这话就急了:“王爷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时候就不要再骑马了。”
“我不骑马。”朱信之低垂着头:“我去一趟宫里。”
“哦。”两人听罢才稍稍放了心。
皇宫之中,宣庆帝看着跪在下面的儿子,目光难掩震惊:“你说什么?你自请离京,去西北守卫边关?”
“是。”朱信之朗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