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男友。”安汐羊摇头。
“啊?”
“是崔初原先生。”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有力地拉开,崔初原的律师走了进来,微笑着看着病床上的陈月洲,“陈小姐,你终于醒了。”
看到律师的一瞬间,陈月洲脸上的表情蓦然变得僵硬:“你来做什么?”
“这……律师登场,当然是来谈和解的。”律师主动拉过旁边的高凳坐下道,“崔先生已经联系了熟人,安排你今晚就能手术,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律师说着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和解书,陈小姐看一下?”
“我不会和解的。”陈月洲冷冷道。
“哈……我知道陈小姐刚跟崔先生打了一架,肯定生气得不得了,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听一下和解书的内容----”
律师不等陈月洲同意,便自顾自地介绍了起来:“警察来的时候,崔先生的解释是,你和他一起接崔太太回家,并一起做了午饭。
期间你说你在健身,想要和崔先生比比扳手腕,崔先生答应后你们两个扳起了手腕。
但是由于力量的悬殊,你的手臂发生了不幸的事故,你当时气急败坏,拿起酒瓶子就对着崔先生的脑袋砸过去,结果自己被玻璃渣子绊了一脚摔倒在地。
崔先生也气不过,就打了你几巴掌……”
“扳手腕?”陈月洲露出讥讽的表情,“你们还真会想,没想到你还学过几天医啊!不过我是不会和解的,快点收起你的故事书,然后回崔初原那里告诉他,等着坐牢吧。”
“陈小姐,这话就过分了。”律师浅笑,“扳手腕的确会导致手臂肱骨中段长螺旋骨折,经常有喝酒的男士在饭局上为了助兴而扳手腕,结果一方发生骨折,尔后两方打了起来,互相拿着瓶子对砸……为什么陈小姐就不能原谅呢?”
“你不累吗?”陈月洲冷眼瞧着律师,“我知道,律师就是为自己的当事人服务,但是你热脸贴冷屁股不累吗?你没看出来我绝对不会同意和解吗?”
“陈小姐,如果你真的走法律程序,未必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律师道,“你的伤情如果送去做鉴定,也不过是个轻伤范围内,故意伤害轻伤的刑期都在三年以内,你确定你一定要把崔先生送进去吗?”
“我确定。”陈月洲点头。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把崔初原永远地钉在监狱里,但是眼下又能怎么做呢?
只有先将崔初原送进去,这样安汐羊的家人才能暂且安宁下来。
在这段期间内,尽可能让安汐羊申请国外的学校或者公司,等崔初原出来的时候,她本人已经到了地球的另一端,她的父母也在新的城市有了自己的生活,到时候就算崔初原想报复,又能报复谁呢?
哦,还可以报复自己。
不过,三年后的自己,是男是女都没个谱呢。
崔初原能找的到吗?
“陈小姐。”见陈月洲一副丝毫不肯退让的姿态,律师从文件中取出一张支票,“这是五十万,崔先生对你的胳膊所表达的一些歉意,以后的医药费我们会竭尽全力补助,你觉得如何?”
陈月洲干笑两声:“我收了钱就等于放虎归山,以后这钱到底我能不能花掉都是个问题,不可能,你就不要想了,我说了,我绝对不和解----程序该怎么走怎么走。”
“唉……真是难沟通啊……”律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翻到文件的第二页,露出有些不忍心的表情,“陈小姐,你听过一句话吗?做人留一线……”
说着,律师举起一张照片:“这个男孩子,你认识吧?”
陈月洲侧眸,视线倏地僵住。
是陈悦豪的照片。
“我查过了,你的弟弟陈悦豪,目前就在北川一所中专就读。”律师微笑,“并且有意思的是,他居然背负了快三十万的债务,目前经济情况堪忧。”
陈月洲瞬间神色一黑。
“不是我想为难你,陈小姐。”律师道,“我也是受我的当事人委托,做我的本分罢了,这五十万和解金,如果你同意和解,就是你的,如果你不同意----”
律师指了指陈悦豪的照片:“我会请你的父母让你同意,你意下如何呢?”
“你----”
陈月洲顿时觉得浑身发冷,一种无力感伴随着冷彻心扉的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仅是一瞬,就将他冻得连开口说话都十分费劲。
“陈小姐,你知道国家为什么喜欢渲染血脉亲情吗?还鼓舞是个人都要结婚生子吗?”律师微笑着问。
“……”
律师望着陈悦豪的照片,“陈小姐喜欢听书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听《三国志》,里面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铁链锁船,这船啊,锁在一起,那就稳了。
一条船稳,条条船就稳。
但到了要逃的时候,那可是互相你拉着我、我扯着你,怎么逃得掉啊。”
律师放下照片:“这就好比人----人和人捆绑在一起,咱们把这叫做血浓于水,一家亲多神圣啊!一个家庭稳了,我们的‘大家庭’也就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