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不了的一番依依惜别,直到天色渐渐西沉,眼看着宫门就要关闭,两人还才不舍的分别。
“慕婉姑娘,走吧,宫门就要关了。”王府来的小厮,走了上来,提醒着两人。
回头深深的看了于绯诗一眼,慕婉由小厮搀扶着,爬上王府的马车。
就在马车帘子掀开的一霎那,在灯光潋滟的辉映中,于绯诗清晰的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一张让她几乎陷入万劫不复的脸。
马车里坐的另一人,分明是宋嬷嬷。在皇陵的时候,为某位王爷死去的少爷物色阴婚人物的宋嬷嬷。
这个认知,让于绯诗心中猛的一沉,无端生出不妥来。越深想着,越发觉得不对。玉阳王府的小公子没有官职,最近宫中有没有宴请百官家眷,他如何能进的宫。再说,慕婉在司乐局,岂是随意能见的。
捆捆谜团,困扰的于绯诗找不到丝毫的头绪。
喊停抬轿的内侍,想回头去追慕婉的马车。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马车早就没了踪迹,宫门也早已合上。
细细想了一想,于绯诗心底浮现出一张尖酸刻薄的嘴脸来。转头,与身旁跟着的梨渲吩咐了一句,
“去浣衣局。”也许,在浣衣局中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去到浣衣局内,于绯诗直接让人将月槿姑姑传召了过来。
似乎没有想到跃上枝头变凤凰的于绯诗会回到浣衣局,月槿姑姑心里好一阵恐慌,舔着谄媚的奴笑,规规矩矩的给于绯诗行着礼,
“奴婢给于嫔娘娘请安。”
过去的日子里,月槿姑姑可没给于绯诗使下绊子。于绯诗虽然生性平和,但也不至于宽宏大量到既往不咎。平生的第一次,于绯诗拿捏起主子的架子,端起一旁案上的茶盏,小呷一口,又放下,并没有让月槿姑姑起身的意思。杵了许久,跪的月槿姑姑的腿都要麻了,才悠悠开声,让她起来,
“姑姑不必多礼,快轻起吧。”
“谢娘娘。”心里早已将于绯诗骂了不下万次,脸上却还是扬着讨好的谄笑。双手不停抚着自己的膝盖,月槿站立起身。许是跪立的太久,脚酸的厉害,月槿一个踉跄,又跪了原地。
狼狈的模样,让于绯诗忍不住“噗哧”一笑,
“姑姑不愧是宫里的老人,这规矩学的就是好。”说完,不忘撩拨一句,
“你们呀,可都得跟姑姑好好学学。以后莫让人说本宫宫里的人不懂规矩才是。”
“是。”应着于绯诗的话,芳华宫内的宫女压着笑,应答。
淡淡的嘲讽从于绯诗清澈的眸子里流潋而出,洒落月槿姑姑心底,满满的折辱遍布全身。想她月槿,纵横浣衣局数十年,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奈何眼下于绯诗又是皇帝宠的正紧的人,只能将心中所有的怨恨,掐的干净。
第19章 真相大白 2
花颜不再的面容,笑意堆在岁月痕迹的缝隙里。重叠的褶子,颤动出脸上面妆漏出的细细粉尘。月槿的声音尖锐中显尽奴态,
“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以前娘娘还在浣衣局的时候,可是整个浣衣局里头最守规矩的,奴婢还得以娘娘看齐。娘娘宫里头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差错的。”别看月槿这话说的哆哆嗦嗦的,字里行间,无不在提醒着于绯诗身份的低微。
从浣衣局出去的宫女,纵然得皇帝宠爱,未必就有多尊贵。
于绯诗无心再与她打嘴仗,怏怏的淬了她一眼。神色慢慢严凛下去,修长而细腻又白皙的手指环在一旁案上的青花茶盏,也不接话。边轻轻的瞧着木案,边悠悠扣着茶盏,浅不可闻的声音在瞬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里一声一声的响起。
灌入月槿耳膜中,像是谁在她心里养了一只小猫,正用锐利的爪子不停的挠着,挠的她的心中沉闷的说不出压抑来。
顿默许久,于绯诗才幽幽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月槿。薄唇微微抿一道凉薄的弧度,清凛的嗓音使得月槿周身没来由的一寒,
“也是。在浣衣局的时候,本宫可是多的不少姑姑的教诲,自然也是如姑姑般守规矩的。”此话一落,月槿双脚一软,差点又跪下去,勉强站住。于绯诗的余音又一次清缓传来,
“姑姑真是好手段呢,不仅算计了本宫,还将与本宫相依为命的慕婉一齐算了进去。姑姑你说,你的这份恩德,本宫如何报答的好?”
若说刚刚月槿是勉强才站稳的脚跟,这回,脚下的勉强在于绯诗淡然的冷压下,轰然倒塌。“啪”的一声,丰腴的身子立即跪下,磕头求饶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一句饶命,岂是于绯诗想要的效果。冷冷的瞥过眼眸,朱砂色的唇弯开一道冰凉的冷笑,
“姑姑,若不如此,我去皇上耳边求一句。就说姑姑以前待的本宫是极好的,还帮本宫的好姐妹做媒,嫁入了玉阳王府中。”说到“玉阳王府”四个字,于绯诗生生加重了嗓音。
月槿彻底慌了心神,求饶下竟将当日的真相如数吐出,
“娘娘,慕婉姑娘的事儿不能全怪奴婢呀。奴婢冤枉呀。当日是慕婉姑娘自己要求替代娘娘去与玉阳王府的大少爷配阴婚的,就算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逼不了她呀。娘娘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