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宁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慌乱,她拼了命地逼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一个相对而言真实的梦罢了。
是因为她快要死了,所以她才会梦到这一切。这些,这些只是她心中的执念罢了。
秦宁之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终于在片刻后成功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紧张的心弦一松懈,身体的疲惫便排山倒海地朝她袭来,她终于没支撑住,在顾景元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景元抱着她踏出了院子。
院子外守候着的人群蜂拥而上,尚书夫人忙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顾景元,确定他并无大碍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当视线落在他怀里狼狈不堪的秦宁之时,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便是书闲郡主的好友秦府的四姑娘?
她怎么会,怎么会在这杏春阁里?
“这位姑娘没事吧?”尚书夫人忙问道。
今日的春花宴是她尚书府操办的,无论邀请来的人是谁,只要她们请了,就有责任,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出事。
“宁之!”顾长宁哭了出来,见秦宁之形容狼狈,面目模糊的样子,哭得更厉害了,“二哥,宁之没事吧?她没事吧?”
长公主和孙婉莹也都急忙问道:“秦姑娘没事吧?”
顾景元的视线冷冷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当瞥见一脸心虚慌乱的白书瑶时,他的眸光瞬间凝结成冰。
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了的秦宁之,只见她眉头紧锁,薄唇紧抿,双拳握在胸口摆出防备的姿态,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原本纤细的手臂都被烫得肿胀起来。
他没有办法想象她小小的瘦弱的身子方才在大火中是怎么熬过去的,也没有办法想象都只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为什么有的人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长宁,回国公府。”他并没有回答众人的问题,只对顾长宁扔下一句话,便抱着秦宁之,迈步离去。
顾长宁一愣,连忙跟了上去,“还有青瑶和青芽,她们在后园那儿等着!”
“找你的暗卫,将她们带过来。”
“好,好!二哥,宁之没事吧?”
“回府请太医。”
他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众位贵妇小姐瞪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惊诧道:“这位秦四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顾家的二公子如此维护?”
“近来贵女圈不是都传闻这位秦四姑娘使尽手段倒贴顾二公子吗?难不成顾二公子真被她给迷惑了?”
“胡说八道!顾二公子像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人吗?定然只是因为顾二公子心地善良,见义勇为,又因为书闲郡主苦苦哀求,所以才闯进火场救人的!”有人连忙纠正道。
别忘了,长公主还在这儿呢,长公主当初也是使尽了各种手段,奈何顾二公子依旧无动于衷,若说顾二公子对秦四姑娘动了情,这不是在打长公主的脸吗?
“你们都给我闭嘴!”寿康长公主大吼一声,她的脸上阴云密布,垂在衣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顾景元方才出来后,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眼里只有秦宁之,只有秦宁之这个贱婢!
那个贱婢,她为什么不去死,她为什么不去死?!
相较于寿康长公主的气急败坏,孙婉莹要显得淡定许多。
她已经接受了现实,她失败了,秦宁之没有死,说不定还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以后要再想害死她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呵呵,孙婉莹突然笑了起来,想到方才顾景元抱着秦宁之犹若珍宝的模样,她突然想放声大笑。
喜欢又如何?心疼又怎么样?
难不成,他还真的会娶她吗?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会允许吗?
哈哈,他的心疼和喜欢对于秦宁之而言,不过就是负累和罪过!
等着吧,她会让秦宁之知道,得到了不该属于自己得到的东西,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顾景元带着秦宁之回到了国公府,先将她暂时安置在了顾长宁的院子里。
他对青瑶和青芽道:“你们两个先用冷水给她擦拭一遍身子,等她的体温降下来后,再用温水擦一遍,最后给她抹上白脂玉露膏,暂时不要让她的肌肤碰到粗糙坚硬的东西。”
秦宁之在大火中待了很长时间,皮肤都被烫红了,虽然没有很严重,但若处理不好很可能会留疤,他也曾被大火烫过,所以对烫伤处理也算有些经验。
青瑶和青芽连连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可是现在姑娘还昏迷不醒,她们不敢哭,姑娘现在只有她们可以依靠,她们不能乱,坚决不能乱。
“不要哭了,眼泪若不小心落到你家姑娘身上,不好。”顾景元淡淡嘱咐。
青瑶和青芽忙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好,奴婢们不哭了,不哭了。”
“嗯,我去请太医。”顾景元不便待在这里,转身便出了屋子,又对站在门口踌躇着不敢进去的顾长宁道:“你进去看看吧,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切记不可随意触碰到她。”
顾长宁咬着唇,眼泪也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二哥,宁之她真的不会有事吧?她还能和从前一样吧?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跟白书瑶打架,如果我能克制一些,她们就没有机会骗到宁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冲动任性,是我脾气差,是我害了宁之,是我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