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婉莹倾身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白酒辛辣,入口醇厚,她的头变得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是醉酒还是自醉。
“好!孙小姐豪爽,本公主喜欢!”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孙婉莹陪她又喝了几杯,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亲近了不少。
长公主将孙婉莹拉到自己身边,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伸手指了指厅前领舞的舞姬,傻笑道:“婉莹,你看,她,她像不像一个人?”
孙婉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迷糊间似乎看到了她魂牵梦萦的人――顾景元?!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再睁开眼睛看过去,方才冲她微笑的那人,哪里是什么顾景元,分明就是一个舞姬!
她忙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双手趴在她肩上,将嘴凑到她耳边低语,“是不是长得很像晋国公府的二公子顾景元?这可是我找遍整个大明才找着的一个,只可惜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便更好了……”
孙婉莹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结结巴巴道:“驸,驸马知道吗?”
长公主流连歌舞没什么,可她找了个跟顾景元很像的舞姬放在府中养着,这不是明摆着打驸马的脸吗?她这是在告诉驸马,哪怕她喜欢一个女人,也不会喜欢他?
长公主闻言,推开孙婉莹,不屑地哼了声,“他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别说是一个女子,哪怕真是一个男人,本公主要养着,他又能如何?”
本朝虽然没有公主养男宠的先例,但也没有明令禁止,真要养了,确实不能把她怎么着。
再者,驸马本人只是一个家里无权无势的书生,还靠公主府的俸禄养着,自然更没有话语权。
孙婉莹只被长公主离经叛道的话吓了一小下,很快便理解并接受了。
她若是公主,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长公主对顾二公子真是一片痴心,令人动容。”孙婉莹想起了正事,感慨道。
长公主的眸光黯了黯,转身拿起小几子上的酒壶喝了一口,苦笑道:“那又如何呢?他瞧不上我。”
“话不能这么说,您是公主,金枝玉叶,尊贵非凡,谁会瞧不上您?”孙婉莹安慰道:“只是因为太尊贵了,若娶了公主就不能报效朝廷,顾二公子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不甘心只做驸马了。”
“所以,他便看上了一个处处都比不上我的武夫之女?!”长公主捏着酒盏,面庞突然阴郁了起来。
“公主莫要动怒,顾二公子怎么会看上一个武夫之女?”孙婉莹趁势道:“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想辱没了顾二公子的名声。”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凭她也配?!”长公主腾地一下站起身,将酒盏摔在了地上。
长公主突然发怒,水榭里的舞姬和宫婢都被吓了一跳。
领舞的舞姬动作一滞,跳慢了半拍,不由蹙了蹙秀眉,索性停下动作,赤着足朝长公主走了过去。
她脚上系着金玲,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叮叮当当,煞是迷人。
“公主为何动怒?”她走到长公主身边,极自然地依偎了过去。
看着和顾景元极为相像的一张面孔,长公主顿时缓了脸色,搂过她的腰坐回了榻上,“本宫可是惊扰了你?”
舞姬摇了摇头,伸出素白柔荑抚了抚长公主紧皱的眉头,“媚娘没有关系,只是不想公主伤心难过。”
长公主阴沉着脸,“本宫无碍,不过是一个贱婢,还影响不了本宫的心情!”
“公主怎么了?”媚娘将视线落到一旁的孙婉莹身上,目光带着敌意。
孙婉莹被她看着浑身不自在,忙低下头解释:“公主是为顾二公子的事烦忧,城北秦府的四姑娘爱慕顾二公子,便在外头乱传顾二公子看上了她,闹得贵女圈满是风雨,对顾二公子的名声很不利。”
媚娘眸光一沉。
是他?那个让公主伤心痛苦,不惜找了她一个女子来当替代品的男人?
“公主。”媚娘仰头看着长公主,轻轻笑道:“这有什么好烦忧的,既然那女子辱没了顾二公子的名声,那杀了她就好了。”
话说出来,就像是穿衣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杀了她?”长公主一怔。
媚娘点头,轻飘飘道:“是啊,杀了她。”
如果顾二公子真的喜欢那位秦四姑娘,长公主杀了她,便是结了仇,那么,长公主就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那么,长公主就是她一人的了。
孙婉莹趁势道:“明日尚书府举办春花宴,我邀请了她,长公主可愿赏脸光临?”
寿康长公主唇角一抿,沉声道:“杀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给顾景元造成什么坏的影响。孙小姐,你可有办法到外头散播一些流言?不仅是贵女圈,要整个盛京城都知道。就说城北的秦四姑娘不知廉耻倒贴晋国公府的二少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越夸张越好,这样,她的死便可以说成是被顾景元拒绝而去殉的情。”
长公主说着,面孔上浮出一抹狠毒的笑容,“她既不知天高地厚,那本宫就要她死都带着众人的鄙夷和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