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沈,我老婆大概两小时后到达浦东机场,你可以去接机了。”
沈岩足足愣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的?”
“......”普通话是越来越顺溜,可是真的是有惊无喜。
再通知司机过来大概是赶不上了,他抓了车钥匙就要离开,到了书房门口又想起书桌上那本他的秘密日记,本想回去收到保险柜,转念一想邱邱和陶然要明天才回,他毫不犹豫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邱颜回到家时才九点半,所有的灯都亮着,可是屋里没有人,可能是散步去了吧。
折腾了一天她有些乏了,陶然的精神还算不错,洗过澡就躺在沙发上看小说,她怎么都想不通,一个做金融的女人怎么看得下去那些言情小说的。
她在客厅转了几圈,实在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出去找沈先生吗?当然不会,他的罪行可又新加了一条,隐瞒会做饭的事实,实在忍无可忍。
书房的灯也亮着,她转悠到了里面,本想上网看看娱乐八卦,可是桌上摊开的日记本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很老土的黑色牛皮面的笔记本,纸张都有些泛黄,看来有些年头了,摊开的那一夜还没写几个字,她好奇的向前翻看。
越看越心寒,看完后,她的心也结成了冰,其实她挺佩服自己的,这么残忍的独白,她竟然看得进去,她现在应该是百毒不侵了吧。
她动动手指头,冰冷僵硬的不像话。她忍不住冷笑出来,邱颜,你可以大梦初醒了。那些华丽甜裹的是一颗残忍且龌龊的心,你还真当成一个宝了。
沈岩,难怪在一起两年多,你从来都不说爱这个字了,因为你把这个字给了别人。
她没有伤心落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原来哀莫大于心死。
多么可悲。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血红的牙印,仿佛马上就能渗出血来,可她一点都不感到疼。她大概已经来到地狱,已不知人间疾苦。
扶着桌沿挣扎了几次想站起来,却又跌回在牛皮转椅里。
平静了大半个小时,她才跌跌撞撞的从书房里逃出来,她真是犯贱,干嘛没事找虐呢,如果今天她不提前回来,如果她洗过澡就睡觉了,再如果她没有进书房,大概她继续可以没心没肺的过下去。
可是天意不遂愿呢。
邱颜穿好外套,拿上手机和包,极力说服自己要镇定再镇定,虽然她现在讨厌极了眼前躺在沙发上的这个女人,可是她不能牵扯无辜,对,陶然也是无辜的,她也不知情。
她大口呼气,终于调整好呼吸,可是声音还是有些发颤,“陶然,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一趟。”
再多的话她说不出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她原本还想嘱咐她一人在家要小心点,可最后还是如数咽了下去。
陶然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有些粗枝大叶,对于球球的异样,她一点都没察觉到,“恩,那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她一定想不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呢。
邱颜离开后,陶然也没心思看小说了,一个人在家里真是冷清,房子太大,她还有点害怕,找一部戏剧看看吧。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也来到了书房。
和邱颜不同,看完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的二十六年是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度过。
她的哥哥怎么眨眼间就不再是亲的了,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哥哥,把她当小情人一样去宠溺的四哥,突然间有个黑皮日记本告诉她,他是父母领养的孩子,怎么可以呢。
球球一定是看了这本日记后,才找借口离开的吧。她和球球的那份感情应该是彻底掰了。她还能奢望球球心无芥蒂的待她如从前吗?
四哥的婚事呢?她真的要成为球球婚姻的刽子手了吗,她用力揪着头发,不敢往下想。
她以后该怎么从容的去面对沈岩,还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还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毫无条件的宠爱吗?
应该是不能了吧。
这样荒唐至极的事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了,她已经够不幸了。她想痛快的哭一场,可是没有眼泪没有声音。
邱颜花了半个多小时才从书房里走出,陶然却花了一个小时。她失去的不仅是一份亲情。
接下来的生活就像是一部不知道结局的戏,没有剧本,没有台词,所有的戏都要靠她临场发挥,在这场独角里,她撑得住吗?
她蜷缩在床上,脑海里彩排着各种明天要发生的可能,脑袋都想破了,也猜不到现场直播的是哪一种。
沈岩看到玄关处的鞋才恍然,原来她们今晚回来了,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书房里的笔记本。他来不及多想,连鞋子都没换就直接冲进书房。
笔记本还是原样躺在书桌上,钢笔依然压在它的一角,连倾斜的角度都没变。他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把笔记本锁在保险柜后他才去陶然的卧室看看。
他进去的时候陶然正焦躁的裹着被子翻来翻去,看上去像顽皮的蚕蛹,他敲了敲门,一步步走近,“不是说了明天回来的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陶然还没有做好面对他新身份的心里准备,脑袋瞬时一片空白。良久她才发出声,“景色一般,你也知道我眼里的世界都是差不多,不是黑的就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