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选!”他抓着他的衣领嘶吼,却被对方用力揽入怀中。
副将,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称谓。那意味着,他从此将要正式脱离夜狼这个“不存在”的组织,成为那站在阳光之下接受万人瞩目的光荣的血狼成员。
“夜狼的宗旨是什么?”他的声音在胸腔里低沉的回响,坚定得近乎残酷。
“…各安天命,舍我其…谁…”
话说到最后一个字,克里斯已经哽咽。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这瓢冷水浇得彻底透心冰凉,已经再也没有飞翔的力量了。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是么?”
亚瑟没有回答,但克里斯的眼泪却已经在他的胸膛上肆意成河。
车子缓缓停入停车场,前方传来一声手闸的声音,仿佛也在他们两人之间拉下了最后的一道闸。
亚瑟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而克里斯自打刚才起就一直看着窗外,一次也不肯回头。
粗硬的枪茧反复摩挲着那已经变得光滑柔嫩的手,他反复斟酌着,每一个字都在喉咙间不停翻滚,“你要是等不了了…”
“你再敢说一个字?!”克里斯猛地回头,赤红的眼死死瞪着他。
“好吧。”他突然笑了笑,恢复了往日的霸道,“你要是敢不等我,老子先一枪崩了你!”然而对面那张脸委屈的一抽,眼泪再次成串滚落下来。
克里斯别过脸去,袖口使劲擦着眼,娇嫩的皮肤磨得一片血红。“滚吧!”他尽力控制住情绪,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强硬。
那只手伸过来,轻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却只惹得更多泪水滑落下来。
一声轻叹过后,旁边的人打开了车门,克里斯下意识的抱紧膝盖,像被什么巨大声响惊到的猫。寒风吹过,车身晃了晃,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亚瑟的手紧紧握在车门把手上,想再多看一眼里面那个人,那一刻仿佛心有灵犀,克里斯猛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他隔着车窗缓缓向亚瑟敬了一个撒恩的标准军礼——
那一瞬,咫尺天涯!
拼命忍下心尖上喷薄而出的锐痛,亚瑟裹挟着周身的寒气转身而去。他宽厚的背影沉默如山,周身煞气却又仿佛利刃出鞘,就连脚步也如记忆中的均匀整齐,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向的是光明,而自己只能在黑暗中继续前行。白日与黑夜过了黎明的交点,便再无拥抱的可能。
“克里斯…”前座的女声柔柔唤了一句,他终于忍不住埋首膝间痛哭失声。
此一去万水千山,他和他都再回不去从前,回不去他们绿树黄沙的军营,他们飘着雪花的操练场,还有他们那间小而破的宿舍。
那一年他二十一。
那一年他二十八。
他望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穿破黑暗的第一线光明。
☆、01 那个男人
一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空气动力式悬浮轿车无声无息的开进落日馀辉的撒恩第一学院——神圣罗马学院。
罗马式建筑的白色尖顶被夕阳染上温暖的金色,下课的钟声伴随着盘旋的鸽子在宽阔的广场上方回荡着,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在平坦的石子路上,有说有笑的走过高大的喷泉池,闪闪发亮的金色水花偶尔落到他们身上,浸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这时候,不远处的教堂里开始传来晚祷的歌声,古老的文字诉说着从传说中沿袭而来的信仰,遥远,平静,充满祥和。
远来乍到的陌生男人不由得驻足,在雪茄淡蓝色的烟雾里,静静端详着眼前的画面,仿佛那是什么值得人仔细品味的大师之作。
这一抹暗黑色的背影落入了一支铅笔的测量范围之内,小山坡上写生的学生好奇的来回打量了一下,发现那个男人在看的也不过是自己眼中的寻常校园生活。普通的教学楼,普通的广场,普通的人群,充斥于耳的不过还是那些诸如对食堂菜色的抱怨,或是对新来女老师的品头论足,一切不过如常。反倒是那个男人的存在,却显得与这一切那么格格不入。
学生揣测着对方的来历,然而一瞬间的分神,那个背影却已消失了踪影,就仿佛来去无影踪的神魔精怪,只在他的本子上留下一个潦草的速写。可当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发现,那仿佛并不是一个人的身影,那更像是一柄笔直的剑,笔直的立于天地之间,容不得一丝扭曲的线条。
此时此刻,铮亮的大皮鞋正走到教学楼的3d投影示意图前,仅仅停留了几秒,随后便迈着简洁的步伐向里走去。要说这位的正面尊容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洋溢着野性的古铜色皮肤,满脸的络腮大胡子,嘴巴里还极其嚣张的斜咬着一根雪茄,还有,现在明明已经是傍晚时分,这家伙却非得架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把没长胡子的那半张脸也隐藏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是想要低调,却反而弄巧成拙,变得越发显眼了。
这种打扮显然不可能是老师或者学生,反倒像混边境线的武器商人,或是黑道上放高利贷的,然而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居然没被学院大门口的警卫拦下来,而是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来到教学楼里。只能庆幸的说,眼下教学楼中的人员多半已经离开了,所以被这男人吓破小心肝的可怜虫也寥寥无几。
鞋跟撞击在光滑的大理石走廊上,清脆的回响声一直延伸至三楼的某间大教室门前,里面的教授一如既往的还在喋喋不休,丝毫没有顾忌到早在二十分钟之前响过的下课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