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判官脸色僵硬,这许大夫身上功德太盛,内外俱美,寻常阴曹鬼判多看他一眼,就免不了心生好感,想给他匀上十年阳寿,许配五六房娇妻美妾,赵杀自然未能免俗,怪只怪上药之事太过恼人……
许青涵挖了几株药草,才朝赵杀点了点头,轻声道:“王爷,屋里说话吧。”
赵杀想到也欠了这人的债,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许大夫那间屋子一如其人,确实有些清寒。只是因为主人气质出尘,衬得那纱帐竹床、大小竹架也格外雅致。
许青涵把赵杀引到竹床上坐好,才去斟茶倒水。赵杀坐得有些难受,捶着腰站起来,四处走了两遍,见角落里堆满了瓶瓶罐罐和大大小小的药臼,处处弥漫着一股药香,忍不住多吸了两口气。
许青涵回来时,赵杀已经伏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
许大夫愣了愣,这才想起屋里还燃着辟邪宁神的线香,走过去把香炉熄了,凑到赵杀耳边问:“赵王爷,王爷?”
赵杀困得很,强撑着精神应了一声。
许青涵温声道:“王爷身体应该大好了,今天来,是要取我性命吗?”
赵杀听得越来越糊涂,口齿不清地说:“胡说八道。”
许青涵低声说:“我撞破了王爷的事,知道得太多,早就想到有今日。”
赵杀又骂了一句:“胡说……”
许大夫自顾自地交代起来,说他院里哪一株药草珍贵,屋里哪一瓶药灵验,药田要如何施肥除草,请赵王爷替他好生照料。
待一切交代妥当,便径自起身,柔声道:“许某一生治病救人,因为替王爷出诊……而死,也算死得其所。见血封喉的毒药,许某自己就有几瓶,不劳王爷动手,我自行了断便是。”
赵杀听得额角全是冷汗,想站起来拉他,又软绵绵地起不了身,恐怕是自己身上沾了鬼气,许青涵屋子里驱鬼辟邪的艾叶、朱砂、雄黄又存得太多,想到这里,更是急急喊道:“站住!”
许青涵一心寻死,哪还管赵杀喊声震天,走到门边才稍一驻足,轻声道:“王爷日后要多行善事,自己多多保重。”说着,就要出门。
赵杀生怕他真想不开,只好颤声说:“本王……并没有痊愈。”
许大夫这才停下来,秀眉紧锁,低声道:“这些日子,是我一手替王爷换药诊断,如今是在质疑许某的医术吗?”
赵杀脸色忽青忽白,万分僵硬地挤出几个字来:“又、伤、了……”
许青涵“啊”了一声,脸上慢慢泛起一层薄红,慢吞吞地走到赵杀身旁,柔声说:“难怪王爷散着头发。”
赵杀闭着眼睛,哪好意思说自己拿发簪抵了嫖资,闷声道:“你把窗户推开些,散散气。”
许青涵以为他不喜欢屋里的药味,把两扇窗户推开,屋外正是大好月色,莹莹照了一地。许大夫回过头来,看赵王爷还病怏怏地趴在那里,一头乌黑长发散在肩上,被月光一照,人显得又英俊,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不由多看了几眼。
赵杀被他看得恼羞成怒,可屋里浓浓药香还没散尽,一时发作不得,只好道:“许大夫把药给我就好。”
许青涵犹豫了片刻,才温声道:“我还是先看看王爷伤势如何再做诊断,万一还伤了别的地方……”
赵杀被他说到痛处,更是凶神恶煞,断然道:“我自有分寸。”
许青涵被他这样回绝,脸色也只是稍显黯然,低声笑了:“王爷要是有分寸,怎会找许某开药?”
赵杀额角青筋直跳,正要怒斥他几句,那许青涵已经俯身过来,手落在赵杀衣襟之上,轻轻招呼了一句:“王爷,得罪了。”说着,就把赵杀外袍剥粽叶一般脱下来,叠好搁在一旁,又去脱他的里衣。
赵判官过去只是绸裤不保,已经闹得大为光火,如今见许青涵要把他脱得寸丝不挂,更是雷霆震怒,竭力反抗:“胡闹,我赵杀堂堂……”
他才骂了两句,里衣也差点不保,赵杀慌得冷汗涔涔,手上终于攒足了两分力气,拉住许青涵说:“我给你看就是,用不着脱。”
许青涵抿着唇,白玉一般的脸庞染上淡淡绯红,含糊应了:“嗯。”
赵杀心里大石落地,费力地把衣结重新绑好,单手拉高里衣,露出胸口破了皮的地方。
赵杀停了一瞬就要松手,飞快说了句:“就破了点皮……”
许大夫把衣服重新掀起来,细细看了片刻,还拿指腹压了压两颗肉粒,红着脸道:“嗯,不是什么大伤,我一会儿开些药。”
赵王爷疼得直吸气,许青涵暗暗定了定神,然后才温声问道:“别的地方呢?”
赵杀自然知道他言下之意,哪里肯就范,沉声道:“还是老样子,不必看了。”
屋里的药味已经散得七七八八,赵杀撑着桌子,想站起身,才走了两步,不知道被谁一绊,整个人倒在地上。
赵判官回头一看,那许青涵一身白衣,脸上秀雅无辜,想来不是他做的。
赵杀吸了口气,刚要站起来,就听见许大夫轻声说:“王爷身上有疾,找我来出诊,一切事务,自然是大夫做主。许某别的事情,都十分好说话,只有行医一事喜欢独断专行,王爷也是知道的。”
赵杀也听说阳间医术好的大夫,都有些怪癖,许青涵这点癖好,实在是十分平常,于是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谁知许青涵变本加厉,右手压在赵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