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平也太差了,就这样还怎么升学考初中?”
李老师听了,干瘦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本来大学毕业没几年,在这深山的支教艰苦经历却让他凭空比同龄人老了十岁,“升什么学啊。这里的孩子从来没想过上初中高中之类的事情……环境这么恶劣,我也只是希望他们如果有一天下山进城,至少能看得懂路牌,找得到回家的路。”
秦子扬来了兴趣,追问李老师怎么会这样想。
他给他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是他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有一次参加了志愿者活动,在暑假到这里进行支教。
他遇到一个女生,大约十五六岁,勉强听得懂汉话,但几乎说不出。因为这里的教育实在落后,每个老师来到这里待不了多久就忍耐不住山村生活的清贫离开了,于是又换一位老师。老师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导致教学进度停滞很难得到统一。因此大部分学生学了几年,水平都没提高多少。
那个叫做诺雅的女生告诉他,之前她母亲生病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自己想去城里赚钱给母亲看病。
结果跟着外出的人一起下山到了城里,城里人多,她和乡人走散了,又没有手机联系不上。自己一分钱没有,又看不懂路牌,又怕老乡回头来找她不见人。于是站在火车站一个星期,寸步不离。
因为胆小且汉话说的不好,都不敢找人帮忙。
秦子扬咂舌,“那她那一个星期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老师叹气,“她去翻垃圾桶,捡人家吃剩的食物和水喝。晚上困了就睡在人家店铺的屋檐下。城管以为她是流浪汉,还驱逐了好几次,吓到她到处躲。还差点被人贩子拐了。幸好后来有好心人帮着把她送去了救助站,这才把她送了回来。”
“那个时候诺雅跟我说,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她再也不敢下山了。”
说到这里,李老师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她说的话深深触动到了我。毕业之后,我就想来这里支教,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但我希望在我离开的时候,这里的孩子都能读懂站牌,会说一点汉话,如果有一天下山去,不再遭遇诺雅当初遇到的事情……”
李老师的话语真挚朴实,他并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很伟大的念头,这种单纯的愿望似乎触动到了秦子扬和舒淮,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静默下来。
秦子扬半是震惊半是无法理解,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富二代来说,真是半天也不想在山村生活,很难理解李老师甘愿放弃城里生活来乡村支教的信念。
就算他说了这个原因……稍微有点佩服,不过依然觉得对方很傻很天真。
舒淮则一脸冷凝的偏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俩对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李老师态度改变了一点点。
“那么,我就给二年级的同学讲数学第三章;其余年级的学生自己复习,以及做作业。”
李立擦着黑板,边给学生布置任务。
忽然有人举手,“老师!可不可以找两个大哥哥给我们讲题?”
舒淮ap;秦子扬:“……”
男生的提议立刻引起一片附和。
本来之前学生还对两个城里来的大哥哥敬而远之,但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们逐渐觉得秦子扬性格开朗,很好相处,都想多和他接触一下。
至于一脸冷淡、拒人三尺的舒淮,不过是附带的。
闻言,秦子扬一脸诧异,表情仿佛在说“你在逗我?”。舒淮劲厉的眼风掠了眼秦子扬,他自然知道自己是被连累了。
秦子扬接触到舒淮的眼神,读懂他的冷眼,心中涌起的不是愧疚,而是幸灾乐祸:嘿,你也有被小爷坑的时候!
李立看着两人,有些为难,“那你们要经过两位大哥哥的同意,才可以打扰他们。”
学生们立刻一脸殷殷期盼的望过来。
仿佛在聚光灯下、备受瞩目的秦子扬颇觉亚历山大,他好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故作豪气地拍胸口,“没问题!”
舒淮:“……”这个蠢货。
然后学生们自觉地捧着书,一个个围到两人课桌边,开始认真地问起问题来。
秦子扬看着他们的课本,已经很旧了,封面的图案都翻得有些模糊,但是每本书都很干净,没有一点乱写乱画,看样子学生们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课本。
他们的草稿纸泛黄,书写的手感很差,但这已经是难得的学习用品了。
秦子扬接过一个学生递来的数学课本,对方问了道题,是一道除法题。秦子扬暗中舒了口气,他还担心着万一问到他不知道的,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再怎么说秦子扬也是个高中生,基础知识还是用的,拿着笔唰唰几下就写出了答案,“先这样、然后这样,就完了。”
“……”对方一脸茫然和崇拜地望着他。
秦子扬纳闷,“没听懂?”
男生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轻若蚊蝇地道,“……嗯。”
秦子扬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最后问道,“这下懂了吧?”
男生低着头,很轻的点了下。但看迷茫的眼神,绝对没明白。
他十分诧异,翻了下课本,这是小学六年级的书本,但是其中的原理是四五年级就该清楚的。忍不住小声嘀咕,“基础也太差了。”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连九九乘法口诀表都不会背,就要去做三位数的乘法一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