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成一团,紧紧靠着他。
百里屠苏目光一怔,他伸手摸向方兰生的手腕,才知道对方也是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屠苏从地上猛地站起来。
难道是梦?
*
大荒而不荒,大惑而不惑。众生之轮回,不周之亘古。西北大荒中不周之山,荒凉诡异,中央山体早已塌陷成湖,当百里屠苏从山洞里走出来,他看到地下被风剥落的石屑,举目四望,尽是荒凉的沙石,而就在他前方,一处断崖峭壁,山风呼啸中,他看到悭臾正等着他。
百里屠苏不自觉走过去。
“小子,醒了?”悭臾道。
百里屠苏怔忡地望着他,悭臾那口气,仿佛百里屠苏醒过来是他意料中的事。
百里屠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
“……没死?”
悭臾冷哼一声。
“吾已以神龙之息,保你性命。”
百里屠苏愣了半晌,他瞪着眼睛,抬头直视着黑龙悭臾。
“……多谢。”他不知该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只怔了一瞬,立刻又回归了平静。
悭臾沉默着望着他,他或许在想这个有着太子长琴半魂之人的确如他当年一般沉静,波澜不惊。
“虽能保你性命……但吾大限将至,怕是无法助你轮回。”悭臾道,一双金色的眼眸光芒褪去,盯着百里屠苏,“自古以来,天命难改。若执意而为,将付出极大代价……以吾之力,只能助你至此……”
“当年吾友为救吾,甘受惩戒……”
“……太子长琴……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即为孤独之命……而千年来,吾也再寻不到他……”
“……你虽不是他,却身负半魂……吾以今日报往昔,纵然消逝于天地,也不再愧对于他。”
当年黑龙戏水,兴风作浪,天帝派人来惩,它便逃入不周山谋求衔烛之龙之子钟鼓的庇护。悭臾曾说,它要成为通天彻地的应龙,然后带太子长琴乘奔御风,翱翔千里……
他向往应龙,崇拜应龙,它躲在不周山里,听钟鼓时不时与他讲着当年烛龙之事。
钟鼓告诉他,曾有一个年轻人,身负一身阴寒之气,烛龙赏识于他,便赐他神龙之息,保他性命。
悭臾当时奇怪,他不明白这烛龙为何会将神龙之息这等珍物赐予一介凡人,而如今,他却做了与当年烛龙一样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当年的太子长琴,也或许,他也一样地赏识着百里屠苏。
不过他余力到底所剩无几,能助百里屠苏魂魄相合已是万幸,这一世或许百里屠苏会活得很久,只不过他仍然无法进入轮回。
百里屠苏似乎也有同样的疑问,他抬头问,悭臾,你究竟为何救我?
他根本没想到悭臾会出手相救。
悭臾的龙须像是因为嗤笑而扬在空中,一双金色的眼睛愈发黯淡了,只听他笑道。
“若是不救你,吾怕是要被那凡人吵死。”
*
悭臾走了,他要回到不周山的深处,等待属于他的轮回。百里屠苏怔怔望着黑龙消逝在云层中的身影,望着不周山顶的悬崖峭壁。
我……还活着……
百里屠苏回到那山洞里,方兰生还趴在地上迷糊着,他脸上仿佛还有没擦干净的水渍,百里屠苏低头望着他。
一时间许多感情涌上脑海,仿若他耳边还有方兰生的呼喊声。
他说,木头脸你不能死,他说木头脸怎么办,怎么办。
百里屠苏轻俯下身,他望着方兰生的脸,一双手伸到他身下,他用力将他抱起来。
方兰生在迷茫中睁开眼睛,他嗓子都喊得哑了,“嗯”了一声也是粗糙难听。
百里屠苏坐在地上,低头瞧着他,方兰生从地上爬起来,他怔怔看着百里屠苏的脸,从额头看到眼睛,再到鼻子,再到嘴巴。
“你……”
方兰生眨巴眨巴眼,“你……你……”
他迟迟不说下半句,百里屠苏敛下目光,他伸手搂住方兰生的肩膀,将那人按在自己怀里。
“我没死……”他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山洞里,“我还活着。”
方兰生傻了眼一样睁着眼睛,他的下巴被百里屠苏按在肩膀上,那人肩膀上的铠甲搁得他下巴疼。
“你……没死?”
百里屠苏“嗯”了一声,他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把方兰生搂得更紧了,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百里屠苏似乎激动极了。
可方兰生的脑子却转得很慢。
木头脸没死……那黑龙……那黑龙真的救了他……
那我……我们……
我们杀死了欧阳少恭,然后天下太平……
琴川的仇也报了,我的眼睛也好了,那……那然后呢?
木头脸……我……
方兰生眨着眼睛,他能感觉到百里屠苏的手在身后紧搂着他的腰。
方兰生怔怔伸出手,也抱住百里屠苏的脖子,可抱了一会儿,他又忽然放了开。
“不对……你、你放开!”他喃喃道,用力推开百里屠苏,他气呼呼地从地上站起来,背上书袋就朝洞外走。
百里屠苏怔在原地,他从地上站起来,跟着方兰生的背影走出去。
不周山顶的风还很大,方兰生被吹得头发歪斜,他走在满是沙石的荒凉山顶,沿着一条不知方向的山路,他飞快地走着。
百里屠苏在身后跟着,他皱着眉头,“方兰生!”
方兰生回头看他一眼,“你、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