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被通知要带着研发团队去一个鸟语花香,与世隔绝的地方进行为期三周的封闭开发。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临时决定,那晚和业内前辈畅谈后,程家林受益匪浅,便对姚淮提了一些新的方案,姚淮认为可行,就让程家林通知下属,可以的话,集中起来封闭开发,尽早完成这个项目。因为公司会有额外的补助,加上是程家林提的方案,大家也就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平淡地接受了。
程家林原以为会给个两三天的准备时间,可没想到姚淮效率高超的已经利用周末时间安排好了住处,他只得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一番,就带着一众人飞走了。
临上飞机前,他给肖然打了个电话,被一串机械的女声告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至此,他徒然升起一股不安感,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种种可能性,飞机的轰鸣声就硬生生地将他拉至到了无尽的高空中,高的“没能联系上肖然”这个遗憾怎么都砸不到地面上,砸不到肖然的面前。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却容不得他有半点分心,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安感也就随着时间的冲刷,消无声息地就被不分昼夜的无尽的编程所吞噬了。
但是,至少那时他心里还保存着一个必须要达成的目标——加紧进程,尽可能提前回去。
只是,现实往往是事与愿违的,你越是着急,它越是变本加厉地乐意看你抓狂的模样。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程家林他们不但没有提前完成任务,还往后延期了一个星期。
等程家林带着满眼血丝,满下巴胡渣的团队回去的时候,迎接他的庆功会还没结束,他就发现,他不过才离开了一个月,整个天却都变了。
程家林走后的第一个星期,肖然的工作进展稍微缓和了一下,他终于摆脱了集中碰到傻x的魔咒,陆续开始有了面试量。
只是,他那僵了近一个月的面部表情,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苏小小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批评他:“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任何人勿近的模样,我都快不敢和你说话了。”
肖然就着反光的落地窗,看到了自己那张阴郁深沉的脸,外加一圈浓重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苍白的皮肤,确实有点吓人,他心想。
程家林走后的第二个星期,肖然默默地将他的缓刑改为了有期徒刑。
程家林走后的第三个星期,肖然失望着将他的有期徒刑升为了无期徒刑。
如此,一个月的时间节点过去后,肖然终于力不可支地放弃了。
程家林一个月的不闻不问,让肖然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轰然支离破碎。一个月的时间其实说长也不长,但肖然认为那也足够程家林和余蕊做好多事情了。
他也终于清醒的意识到,如果在知道对方给完你一个甜枣之后会再给你一巴掌,宁愿不要那颗甜枣的觉悟。
痴心错付,这是何其悲哀的觉悟啊。
时至今日,他彻底心灰意冷地单方面将程家林判为了死刑,祭奠自己死不瞑目的失恋。
第二天,就在肖然准备要全新开始的时候,颜妍又抛给了他一颗重磅炸弹——崔奕晨离职了。
炸弹爆炸的“轰隆”声震得肖然一阵耳鸣,他张着嘴,足足蒙圈了一分钟,而后,他突然就笑了,时隔一月的久违的笑容,他终于笑了出来。
真的是再没有比这还要糟心的事情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了无牵挂了。
颜妍深深地被他那近乎万念俱灰的苦笑刺痛了眼,连她这个冷眼旁观的人都觉得肖然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不顺了。
生活中偶尔有些糟糕的小事作为调剂品,丰富一下生活其实也无妨,权当小堵怡情,一笑便了之了。可是如此接二连三,乐此不疲地逮住一个人虐着不放,任谁都有点吃不消,颜妍生怕他会一时想不开,抑郁地拍拍屁股撂摊子走人了。
她觑着肖然的表情,放弃了对崔奕晨的埋汰,状似轻松地说:“你说这个崔奕晨也真挺逗的哈,昨天刚过保证期,今天就提出离职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肖然哑口无言,他也弄不懂崔奕晨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如果你说这人不为他的业绩考虑吧,人家偏偏待够了保证期的,如果要说他也算仁至义尽了,但这笔尾款的发/票还没开出去呢,这钱十有八/九会打水漂了。
果然,魏老师下午就单独找了肖然谈话,他先是和肖然探讨了一下崔奕晨可能离职的原因,然后又关心了一下肖然最近的状态和想法,最后,言辞委婉地表示,如果非要按照合同走,这笔尾款是能收回来的,但是这也意味着公司和客户的关系将会十分尴尬,乃至影响到日后的合作。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肖然,让肖然自己选择。
肖然沉默了会儿,他其实对这笔尾款已经不甚关心了,确切的说他现在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他沉默是因为,魏老师作为公司老板自然会先从公司的利益考虑,他其实怎么决定,自己就会怎么服从的,但是魏老师却愿意用商量的口吻来和自己谈这件事,他觉得有点感动,连续两个月受挫之后,他终于从魏老师这里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尊严,这无疑于让他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重新找回了支点,让自己有了丝动力可以再无畏地站起来。
他诚心诚意地对魏老师说:“我不会在意那笔尾款的,一切以公司为主。”
魏老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然回到工位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