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似乎是被窗外的阳光刺痛了双目,阮云欢骤然阖眸。这一年间所发生的事,一幕一幕,皆在眼前掠过。
去年,丰城道上,横蛮的淳于坚,使坏的四皇子……他,如今可好?
东海一战,他必会回来!可是,等他回来,她……可还是如今的她?或者,他也不再是原来的他吧?
“云欢!”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淳于坚俯着身子,一张大大的笑脸探向车窗,笑道,“今儿天气极好,怎么不出来骑马?”
阮云欢唇角不觉勾起,张眸向他一望,笑道,“又不是去狩猎,好端端的,怎么骑马?”
白芍也笑,说道,“我的六爷,你瞧瞧,哪有夫人、小姐骑马的,你要我们小姐招人笑话?”
淳于坚挠了挠后脑,眼底皆是失望,嘀咕道,“女人真是麻烦!”
阮云欢“嗤”的笑出声来,指他道,“这里前前后后均是夫人、小姐,你这话可仔细人听到!”
淳于坚撇了撇嘴,说道,“理旁人做什么?”也不再催马前行,伴在阮云欢车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说道:“云欢,前几日四哥的人回京,给我带了好大一个海螺,放在耳朵上,还能听到鱼的叫声!他有没有送你?”
白芍奇道,“鱼还会叫?”
“怎么不会?”淳于坚横她一眼,接着道,“四哥信里只问我功课如何,功夫练的怎样,一个字都不曾问你,可是我知道,他最想知道的是你好不好!”说着垂目,悄悄瞥向阮云欢。
☆、第219章 她瞧的竟然是淳于昌
阮云欢脸色微白,却强笑道,“怎么会?他纵还记得我,怕是只有恨了!”
“不会!”淳于坚截口打断,一张脸露出一抹恼色,说道,“云欢,亏四哥惦着你,你这样污蔑他?他……他岂会是这样的人?”咬了咬牙,也不道别,一催马,便向前冲了出去。
阮云欢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唤他。唤他,问什么呢?问东海的战事?问将士的伤亡?问风浪大不大?问……他……好不好?
微微闭目,轻叹了口气。
问来,做什么呢?莫说淳于坚未必知道,纵知道,又能怎样?这些话问出口,被他传了过去,不过是乱了他的心罢了!
刚静下心,却听马蹄声又转了回来,阮云欢刚刚睁眼,便闻“噗”的一声响,一件东西自车窗丢了进来,落在她的腿上,淳于坚赌气的声音道,“你瞧瞧罢,四哥可曾恼你?”说完,又调转马头驰了回去。
阮云欢怔怔的瞧着怀中的一只小小布包,慢慢打开,是叠着的几张上好玉版纸。阮云欢瞧了半晌,才将纸张展开,但见每一张纸上,均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个字,欢!
欢!
她阮云欢的欢!
阮云欢轻轻叹息,只觉双眸涩的酸痛,头慢慢后倚,心中暗道,“何必?你又何必?”
白芍凑前瞧了瞧,说道,“小姐,这是四殿下托六殿下送来给你?”
阮云欢勾了勾唇,摇头道,“他岂会自个儿给我,这定是宋文杰那书呆子偷来的!”知道淳于信的心思,又不满如今的结果,还能拿到淳于信帐中东西的,也就只有那个书呆子了!
提到宋文杰,白芍唇角倒掠过一抹笑意,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呆子!”
红莲在一旁瞧的皱眉,说道,“如今尘埃已定,这呆子做这个做什么?没得让小姐烦恼!再者说,五殿下可是四殿下的亲弟弟,论人品、论出身,哪一样不和四殿下一样?待小姐也不比四殿下差一分!如今也只差着几岁,不曾封王罢了,这宋呆子真是……”声音忿忿,皆是为淳于昌不平。
阮云欢勾了勾唇,张眸瞧她一眼,淡道,“你既知道他是个书呆子,还怨他做什么?”
红莲见她不以为意,不甘的闭了嘴,却仍小声嘀咕一句,“奴婢只是怕小姐乱了心思罢了!”
乱了心思?
阮云欢淡笑。
她何曾乱过心思?她从来……就是如此!从……六年前开始!
西山行宫,倚山而建,山上树木苍翠,溪流处处,一向为大邺历朝皇帝避暑之地。若不是今年几木国犯境,皇帝早在选秀一结束,便会携新晋的嫔妃前来避暑。如今,新选的六名新人自然伴驾同行,因皇后软禁,陈贤妃便成了后宫之首,留在宫中照料后宫,淑妃身子不好,德妃喜静,高品阶的妃子,便只有良妃随行。
阮云欢车子到时,皇帝与各宫嫔妃已经进入行宫,随着小太监的指引下车,按着品阶依次进入行宫。在她身后不远,便是随行的各府无品阶的小姐。这些小姐从不曾伴驾来过行宫,此时抬头便见层层宫殿,脸颊感觉到丝丝凉风,便有人惊呼赞叹,一片欣慕。
有一位小姐细碎的声音小声道,“入选的几位姐姐当真有福,日后每年夏天能到这行宫里住着,帝京城里,热死人了!”
有小姐轻轻笑起,说道,“姐姐急什么,三年后再选秀,姐姐也被选入宫中,便也能年年来行宫了!”
前一位小姐大羞,轻声骂道,“死丫头,说的什么浑话?”跟着便是一阵清脆的笑声。
笑闹声中,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选秀?做梦吧!这次若是有幸被昔久国王子选上,便要背景离乡,去昔久国当王妃了!”
这话顿时令众人一默,隔了片刻,才有人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