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庄主,请往这边来。”幽魔使出声打断了站在石桥上了望四方的傲祁。
这一处的石桥做得十分精致,虽是小小一座不到一丈长,几步就能跨过去,石狮石柱石拱一应俱全,也成了这块地的一个稍高处。幽魔使叫傲祁的时候傲祁正站在这座桥上环视着周围,听到幽魔使的话他低头看了看根本就不可能有水的干涸的桥底。
大约是因为夜深了,幽魔使觉得在外面越走越冷,他似乎听到了身后的人发出一声类似冷笑的声音,不过也许只是风的气流声,因此他并没有停下来或者回头,而是加大了脚下的步伐。
终于,他们在一个交叉路口前停了下来。
一条路摆放在明朗朗的月光下,玉白色的石板上浮着像是牛乳一样的光泽,弯弯曲曲地向琅极山更高的地方延伸,另一条路隐蔽在奇石怪山之间,假山挡住了傲祁的视线,这些山与石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在等着傲祁,只有他走过去才能知道。
幽魔使指向左边的那条从假山之间绕过的小路,恭敬地说道:“独孤庄主,接下来我就不好带路了,还得麻烦您自己走,没多远,过了这一段就能看见教主了。”
让幽魔使略感意外的,独孤傲祁在听他说完以后真的就直接往那一条路走去,没有丝毫的疑问或者犹豫。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幽魔使轻蔑地扬了扬嘴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他这一段的工作到此为止,至于下一段他压根没想过还需要做。
这一下是真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傲祁想着。他穿梭在一座座假山里,有些地方的空间很窄,侧着过都有些困难,会有尖锐的突出的石头撞到他的肩膀或者压着他的腹部。不过这一段路又比傲祁想象中的短得多,没多一会他就听见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和着自己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里。
幽魔使没有骗他,绕过一座假山,离真正意义上的出口还有一个石洞,傲祁便已看到不远处一个等候着自己的背影,以及那人周围的石桌石椅和桌上精心准备的糕点。他们统统被围绕在一圈的竹丛当中,竹子硫黄色的枝干密密丛丛,竹叶又绿得似乎要滴下来,天然地将这里围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空间。
同样是因为听到了傲祁的脚步声,对方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只看他的背影已能看出他身形颀长,如今看来他长得也是好的。面如冠玉,眉如黛山,郎目如星,眼尾微挑的角度像极了雪喙紫羽鹰上扬的尾羽,蕴着一潭梦幻迷离的桃花春水,醉得这方圆十里似乎也有和fēng_liú荡,他的鼻梁如刀雕斧刻出来的那样笔直,嘴角的线条却又轻佻地弯起。这明明是最为典型的一副fēng_liú倜傥的富家公子做派,然而他的眉宇间有着深刻的,完全让人无法忽视的煞气,连同把眼中的春水化作了深渊,把嘴角的浮薄变成了对人命的不屑和轻贱。
但他在面对傲祁的时候,尽管并无意把这一切抹去,甚至还在第一时刻死死地、贪婪地看向的是傲祁手中的双龙赤羽剑而非傲祁的脸,在收回目光后他的脸上却还是换上了最为诚恳的一套表情。
“独孤庄主,我们终于见面了。”
傲祁缓步走到距离对方三丈远的位置,然后停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同寻常没有任何区别,还是那样的深不可测,难以捉摸,波澜不惊,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存在了另一人那里,没有带半毫出门。
他就用这样的一双眼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亓教主,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一幕了捶地!!!
☆、暗线
悬在半空中冰镜一般的圆月沉在了小小一只酒杯的杯底,被酒液一浸泡,从酒杯里逸散出的醺人的香味似乎也带上了月亮独有的冷香。接着,这杯月亮就被举起,然后送入了人的口中,同酒液一起融化在了那人的唇齿间。
魔教教主朝傲祁展示了一下一滴不剩的杯底:“傲祁兄还是那么豪爽。”
傲祁放下杯子,眉眼一如既往的沉静,有酒液粘在他的嘴唇上,浅淡的光泽就像是融化的月光在嘴唇上遗留下的一道痕迹。
魔教教主观察了一会儿傲祁的表情,有些惋惜地笑了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因为我抓住了扈江离?亦或是我和你提议水道的时候?也对,一个小小的商贾人家,就算是通天的本领,也不太可能拿得到那样的资源。还是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我出现的时间太过恰好?”
听着对方客套地绕了许久的圈子说了许多废话,终于还是被自己的不闻不问不说话逼得先按捺不住步入了正规,傲祁开口第一次回了对方的话:“都不对。”
傲祁的否认反而更加激发了对方的兴致:“是更晚的时候?总不可能到了玉允坛你杀了阮媚儿才知道魔教教主是我吧?”
见对方似乎要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下去,傲祁慢慢地将实情说了出来:“是你和淇奥第一次结伴而游的时候。”
这答案既是意料之外——竟然是那么早的时候,却也算得上十分的情理之中。慕修齐,或者现在更应该称呼他为亓牧朽——这个万煞宗的主人,江湖中人人惧之怕之恨之的魔教教主——将“淇奥”两个字独自念了两遍,嘴里发出了一阵骇人的笑声,也不知是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傲祁的控制欲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