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夕摸着那些淤痕,道:“一会我拿药酒给你擦擦,你先吃东西。其他人都撤了,我们也要离开这里。”
赵衍亭倒是不在意这点小伤,他确实饿了,也不扭捏,活动几下手腕,拿起和石头差不多硬的馒头就啃了起来。看到他乖乖吃饭,沈越夕也跟着吃起来。
自打有记忆以来,赵衍亭过的几乎全是漂泊日子,仅有的一段安稳时光是被师父收养习剑,过得也极为勤奋刻苦。可以说,他已经过惯了苦日子,只要能裹腹,对吃什么并不在意。
沈越夕看起来也十分适应,两人沉默吃喝,不一会就把食物全部扫空。饭后,沈越夕果然拿来药酒给赵衍亭擦手腕,情花露的效力褪尽,赵衍亭十分淡定地任他按揉手腕,粗糙而火热的指尖重重地擦过皮肤,感觉也算舒服。
擦完,沈越夕又离开片刻,转身回来时拿来了赵衍亭的衣服。赵衍亭一站起来仍是浑身发虚,只能靠着沈越夕任他帮自己穿衣。
赵衍亭十分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开口要求道:“帮我解掉无色散。”
沈越夕继续帮他整装,头也不抬地道:“无色散没有解药,期限一到,自然失效。”
赵衍亭骂了一句脏话。
沈越夕笑着道:“别急,就剩两天了。”
赵衍亭怒瞪他:“我真想杀了你。”
沈越夕亲亲他的嘴角:“我知道,你说过了。”
两人收拾妥当,便动身离开石室了。赵衍亭看了下,沈越夕背了个颇大的包袱,带了一把剑,还有自己的佩刀。他笑了一下,问:“你的扇子呢?”
谁想到沈越夕定定地看着他,半晌说了一句:“你笑起来真好看……”
赵衍亭拧着眉,一脸不悦。虽说他自认长得不错,但是和沈越夕近乎妖孽的容貌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沈越夕怎么会觉得他好看?
赵衍亭问:“你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么?”
沈越夕道:“知道。但我这脸是假的。”
赵衍亭惊了:“假的?”
“是的。我十四岁时脸就毁了,这里有一道七寸的伤口。”沈越夕比了下自己脸上的眉间到左颊,“伤口溃烂,半张脸都毁了。后来我找了神医治伤,那老头子热心过头,顺便帮我把脸都修了。但他审美有些问题,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
“……”赵衍亭沉默了。
沈越夕笑笑:“所以还是你好看。”
赵衍亭并不看他,只是低声说道:“我记得你了,你是旧州城那个小乞丐。”
沈越夕缓缓点了点头道:“对,我就是那个被你从地痞手中救出来的小乞丐。”
赵衍亭又问:“后来你妹妹的病好了么?”
沈越夕答道:“好了。”又转脸看向他,真诚地道:“谢谢你。”
赵衍亭笑了一下,笑意很冷。
沈越夕敛下目光,又道:“对不起……”
赵衍亭不说话。
沈越夕神色黯淡,轻轻说了一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你相信我。”
两人走出石道,沈越夕牵来一匹马,又扶赵衍亭上马。赵衍亭手脚无力,根本上不去,沈越夕只能抱着他飞身上马。
赵衍亭生平头一遭被人打横抱着坐在马上,浑身不舒服,不停地推搡着沈越夕:“放开我!”
沈越夕纹丝不动地任他推着,无奈地道:“可你自己骑不了马啊。”
赵衍亭拧起眉,怒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特别得意?觉得我杀不了你?”
沈越夕怕他摔下去,只能伸手揽着他,哄道:“你当然杀得了我……别动啊,我们得快点离开了……”
赵衍亭挣扎半晌无果,也只能悻悻然任他抱着共骑离去。
月光如水,夜风清凉,马儿跑在山间的小路上,哒哒作响。
走了一阵,赵衍亭就因为颠簸,肌肉牵动昨夜使用过度的密处,疼的脸都有些苍白了。
沈越夕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异常,关怀地问道:“冷么?还是不舒服?”
赵衍亭咬紧了牙,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不回答,沈越夕有点着急,摸他的手,只觉手心一片湿冷。他稍稍想了想,便勒马停住了。
他抱着人下马,说道:“不走了,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过夜。”
赵衍亭有些虚弱地问:“不是说要赶紧走么?”
沈越夕面无表情地道:“没事,大不了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赵衍亭闭着眼笑问:“万一你杀不了呢?”
沈越夕也笑了:“那我们就做对同命鸳鸯吧。”
赵衍亭皱眉怒骂:“滚!”
沈越夕找了个避风的洞穴,没有生火,只是把毯子一铺就把赵衍亭放上去,又把佩刀递回了赵衍亭的手上。
赵衍亭摸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刀,心里不由大定。
“我在外面守着,你睡。”沈越夕佩着剑,对赵衍亭说道。
“你为什么要杀聂展?”赵衍亭又问了一次。
沈越夕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聂展叛教。”
“就这样?”
“别问了,你别趟这浑水。”沈越夕说完,转身就要走。
身后,赵衍亭说道:“当年你为了救妹妹,可以冒死偷药偷钱;现在你又是为了什么?”
沈越夕脚步停了一停,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一夜很短,一夜又很长。
赵衍亭一个人躺在洞穴里,听着虫鸣叶声,还有些别的乱七八糟的声音,睡睡醒醒数次,天才终于蒙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