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
他们到了楚府,就见容易带着楚大郎和楚玉兰两小只在门房上探头探脑瞧着,见他们下了车,三人一哄而上扯着她往里走。
楚相宜好笑,叫商战指挥着下人们往下抬东西,转头随着他们往里走,“这是怎么了?”
容易咽了咽口水,道,“思贤说早晚要等你回来了才要做西湖醋鱼,快些,他做的西湖醋鱼可好吃了!”两小只齐齐点头,楚大郎风度翩翩的摇着脑袋,“香溢千里,回味无穷。”想到昨日吃的鱼,楚玉兰吸溜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小脑袋,道,“嗯,对,比我在外祖家吃的竟还香呢!”
楚相宜好笑的叫清风明月去通知容氏,竟没想到王信泽那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金疙瘩居然会下厨做菜,先不论好吃与否,单单这个举动就叫她着实惊了一把,好奇之下被两小只拉着去找王信泽做鱼。
杀鱼,刮鳞,去鳃,去内脏,清洗,少年站在灶台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叫人赏心悦目。刀刃一转鱼身已被准确的片出雌雄两片,手起刀落刷刷几下,雄片第三刀腰鳍处斩断,鱼皮却丝毫未损,楚相宜看的是啧啧称奇。
水沸,雌前后两片相继放入,再并排放入雌片大火下锅汆煮。初放大火,再保持水温将开未开,鱼肉收紧刚熟,爪篱入水沿着锅底往前顺水流一推,手臂抬起一扬,鱼已起锅捞出,沥水盛盘。
锅底只留一碗原汤,加绍酒,酱油,醋,姜末,第一次淋汁。糖醋汁比例,醋比糖多七分,加湿淀粉大勺搅至粘稠红亮时再次浇汁,色香味俱全的西湖醋鱼完成。
无油发亮,无盐微咸,色泽红亮,鱼肉鲜嫩。闻时鲜香,尝时味酸,再品略咸,回味舌尖又微微透着一丝儿鲜甜,酸咸香层次分明,又像是三味合一,仿若九月吃蟹的滋味。
就连平时不大爱吃鱼的楚江涛都连连称赞,更别说嗜鱼如命的容易了,一筷子伸出去就没见停下来嘴。望着玉碟前多出来的一块的鱼肉,容易筷子微微一顿,略皱了皱眉。吮了吮筷子,望着笑咪.咪收回筷子的王信泽沉思片刻,在容老爷子捎来的那一匣子压岁钱和鱼之间选择了继续吃鱼。
楚相宜好笑得望着自家爹爹和三小只抢鱼吃,转眼时发现旁边没了人,“咦,邬檀呢?”容氏给扁了扁嘴巴的楚玉兰抢了一筷子鱼,回头看见对面空了的座椅,奇怪道,“方才还在这吃鱼呢!”
商战不动声色的扯住要起身的楚相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我去寻他。”说罢不等楚相宜说话已起身离席出去了。
被夹了一块子鱼肉的楚相宜,欲哭无泪:“……”鱼给你吃可好?她只是想单独问问檀石槐为何在调查皇室人员,怎么就这么难?
至于这边单独出来寻人的商战,其实知道檀石槐时干嘛去了,临进门时他就见到檀石槐指挥着人宰羊。打眼四处一望,果然见院南边的花架西头,有烟雾冒出。走近才发现,檀石槐一个人在湖边的观景台上烤全羊。
正撒孜然粉的檀石槐见眼前一暗,抬眼一前,原来是商战冷眉冷眼的站在面前。他撇了撇嘴,没好气的道,“你来做什么?”商战没答话冷冷的瞧了他半晌,开口冷声问道:“你是谁?”
见不是自己要等的人,这回檀石槐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放下了装孜然粉的小瓷瓶,转身又从旁边的长案上拿了装蜂蜜的罐子。又伸长手臂去够案几那头的小刷子,没够到,他抬了抬下巴,“那个小刷子递给我。”
商战眉毛跳了跳,望着他没搭话。檀石槐见他没动抬着下巴伸出手催促了他一声,“快点,糊了!”
商战:“……”
见他没拿自己的话当回事,脚底的寒气蹭蹭的沿着脊椎冲上脑门,他两指夹起那细竹蔑的刷子柄向檀石槐掷去。那看似轻飘飘一扔,实则是暗中满了灌力破空而出,箭羽一般向檀石槐的手臂射去。
檀石槐手臂一抬,足尖一点,以握着烤全羊铁柄的左手为支点,全身腾空转起。衣袂飘飞,身体旋转间手虚握着刷子,顺势往前一推,轻松化解了些力道,运气到两指间轻飘飘夹住了刷子,身体到制高点又顺着力道向够翻去。
整个过程全身动作未停止半分,顺带着连烤架上的全羊也转了一圈。就是力道太猛,甩出了些许油,飞溅入炭火中,带起丝丝火苗,噼啪作响间,一阵肉香味扑鼻而来。
观了观色泽,全身已经焦黄,银针扎去直接透骨。檀石槐点了点头,再刷一层蜂蜜,烤脆酥皮就差不多了。
拿过蜂蜜罐子,细细的给肉皮外刷了一层蜂蜜,才侧身躲开了那道冷飕飕的目光,懒洋洋的道:“我们以前认识啊,不过你忘了我也没办法呀!”
商战额上的青筋又跳了几跳,捏了捏拳头生生压下了心里腾起的怒火,“你到大晋来是什么目的?”能轻而易举接下他一招,武艺如此高强,绝非只是鲜卑的一个普通商人那么简单。
“哎,好生为难!”檀石槐两眼紧紧盯着烤架,又添了几块木炭,缓缓转动着铁柄,由衷的长叹一声,“我说了你又不信,不说你又不行,你说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