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
若是有她陪着归去,心情会如何?
暗中一笑,花烬不再多想,那些,太遥远。
马车慢慢前行。
当它前进一会,终于出现在太阳照耀着的东城门的卫兵们的视线内,然,却还不及对它那种像蜗牛爬行似的速度表示惊讶,便听到了城中传来的铃声,还有马蹄声。
“铃声开道?”早已暗中经过特训的卫兵们,猛然一震,在倾刻间站得笔直。
来了呢。
远远的听到清脆的铃声与蹄声,墨泪心中怅然,该来的终是要来了,可是,真的准备好了么?
第二章
怅然。
墨泪心中一片怅然。
思考了千百回,猜了千百回,她就是不明白原主为何偏偏只遗忘了出身,遗忘了童年过往,遗忘了故园家国?为何她没有遗忘在宁都墨家的一些旧事?为何她没有忘记药剂知识?
头脑是一片海,海中盛装着两个人的记忆,每一份都是那么的清晰,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原主的,清晰得可一一录记成字,描书成画。
她的记忆是齐全的,从依稀能记事之时至二十八岁,点点滴滴,可串联成串,奈何另一份记忆徒徒空出一片空白,那片空白让人如此无力。
那片空白,也是必需回莲国的原因之一。
墨泪不是死揪过去不放的人,可偏偏那份残缺的记忆让她感觉异常重要,所以,哪怕再不愿意也得走这一遭。
回归,是多么幸福的事,可她,却生不出喜悦。
回归,意味着不得不面对许多的人,有些人可以无视,但,那与原主血脉相承的亲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
亲人,那已是好陌生的字眼,曾经自十六岁之后,她的生活中便再没了血亲,一朝魂附他人,原以为也是无至亲的一叶浮萍,谁知当早已接受命运时又冒出来一份亲情。
亲情,于她,早已如水中花,镜中月般的虚无。
这份亲情,是否真的是不夹杂任何利益的,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不是不信那个名义的哥哥,只是因为记忆不全,在不知往事不知缘由的情况,她无法放任自己相信所谓的亲情。
亲情,能温暖一个人,同样,也可轻而易举的毁灭一个人。
这一生,来得太过于诡异,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在现在还有风宝宝的情况,更加不容出任何一点差错。
一念起,一念灭,一念之间,墨泪的心已回肠百转,转过了过去,转到了现在,最终除了惆怅还是惆怅。
她,能信谁?
“花烬,我可以信你么?”人生漫长,当年有个卿卿可以全心信任,可以托负,如今,有谁?
“可。”轻轻的,花烬吐出一个字。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他与她,是同一片大陆的人,不存在恩怨牵扯,哪怕再往上追溯家族缘源追到上古时期,也只有谊,不存在仇,
无仇,当然很少会出现反目之况,其实,哪怕溯源到上古时即使有仇,那些祖辈们的恩怨到如今也早随时光淹没。
人生,最苦的莫过于曾经的相识有一天反目成仇。
他与她,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信他,他亦不会害她,不为其他,只为她幼时的一个承诺,哪怕她已忘记,他也不会假装遗忘。
“你曾经已问过。”他的答案,不会改变。
曾经问过?
思维一顿,墨泪想了数秒,感觉好似真的是问过,是几时问的却记不清了,本来想刨根问底的问问上次是哪次的,可从城内传来的铃声已越来越近,只得禁音。
两人的目光,透过窗,遥眺。
那阵阵铃声与马蹄声的穿透力越来越强,守城的卫兵们站成了两排挺直的白杨树,城头上的守卫们更是精神抖擞,全神以待。
原本要出城的马车与行人,闻声停止,一辆才驶出城门的马车,急速驶离主道,行到路边,又策马加鞭往前驰奔,驶出几百丈时驶出道路,就此候立。
戴着一男一女和一只箱子的普通马车,仍然要紧不要慢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