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非所问,语气却异常的肯定。
“白子羸,你敢说你不在意?你若不在意也不会再次出现在此。”白子智视线瞟过对面的棋局,心中有了数,对面的一局胜负已分,黑子被白子逼得无力回天。
他也仅只扫了一眼,回眸又垂眼敛眉,再次淡若止水,人心如棋,他知道对面人终于出现几分不耐,或许将要结束试探,真正的准备出手。
十余年的试探,够长了。
可是,真的够长吗?
摩娑着黑色的棋粒,白子智并不准备发表任何异议,他比谁都清楚对面那人的性格,他若决定了一件事必会不惜任何代切的去做,任谁也阻止不了。
在意吗?
扪心自问一句,白子赢有片刻的沉默,或许,他可以骗尽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孪生哥哥白子智,但,却骗不过自己,他在意,非常在意。
又有谁不在意呢?那带着祥兆出生的红莲公主注定出生便是焦点,若说自己不在意的才是自欺欺人。
然,他也仅只是沉默了一下,面上波澜不惊:“原来你也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你想要什么?”
子羸怀疑他?
心脏骤然一凉,白子智定定的看着孪子弟弟,心中波浪汹涌,那翻涌的绪潮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心房,痛,忽生的剧痛慢慢的蔓延向四肢百骸。
为这个弟弟,他背负了所有,他活在人前,为他抵挡一切,他自己早忘记自己是谁,可是,到头又如何?
怀疑,还有什么比这更伤人心?
他想什么?
他想的,他们给不了,他早已不再奢求,可是,他却问他想要什么,难道他以为他也如他们一样的心思么?
只一瞬,心肠百转,痛,却仍然面无异色。
“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当你们有一天心愿得成,能实现当年许与我的承诺。”淡淡的一叹,叹尽所有心酸。
承诺?
感觉有些突然,又有些意外,白子赢以审视的目光看着兄长:“就这样?”
他真的只想要那个承诺?
他,不相信。
“并非人人都想漾想家国权利,君临天下,夜家公子不想,我也不想。”白子智苦笑,他不相信自己,仍如当年,或许,他们一直就没相信过自己,可是,那又如何?
“雾国或许好取,莲国,并不如你们想象中那么弱。”原本不想说的,他还是忍不住多嘴。
雾国皇室早已日薄西山,再难成器,取权夺位犹如探裹取物一样简单,莲国新皇朝墨氏虽掌权日短,背后却牵连到一个难缠的势力,谁也不能确定那一方的真正立场。
待话一出口,他又些怨自己,怎么还是出言提醒了呢?
是不忍么?
他默然,或许是不忍,或许只是不希望他多年谋略功亏一筹,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那就不管他的事,反正他已尽心尽力。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子羸满口不屑:“当年连第一太子都难挽狂渊,如今还有谁能撑大局?墨老东西还是那个来路不正的皇太孙?”
不屑。
对于莲国,他确实不屑至极,当年莲国太子冠绝天下,名誉九州,享有诸国第一太子之美名,最终还不是化为一堆白骨?
或许,他大约到死都不会明白死因。
至于曾经的帝尊墨家,尽在他掌控中,不足为虑。
白子智摩娑棋子的手缓了一缓,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是啊,他的兄弟忘记了,十五年的莲国根基未稳,那时尚不好对付,最终是以红莲公主和现今的皇太孙相挟才令莲太子夫妻与皇贵妃身损,而如今莲国却有烬公子力挺,烬公子又有小药师,早今非昔比。
更何,昔年是依仗着毒尊才险险的保住白家没有暴露,现今有了小药师,毒尊之毒也起不了作用,在这一步棋上,他们已又落了下风。
可惜,有些事,他不说出来,只希望他能三思而后行。
“一子错,满盘皆输。”轻轻的,抬下,落子。
讯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回里间。
唰-白子羸目光如炬,直扫那留下的棋盘。
那一看,冷不丁的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