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来一斤热烧酒罢。”谢之乔从头至尾未怎么开口,听到这话,眼里露出讶然地神色,笑了一笑,也夸张地向小二举起手,道:“再来两斤牛肉,两包大饼,带了路上吃!”凤辞华看向他疑道:“怎么,立即就走么?我们并不赶路。”谢之乔笑道:“不,只是突然觉得要两斤大饼牛肉,才配得起皇后要的一斤烧酒。”凤辞华没言语,心中就隐然有些不豫,这等玩笑可笑度平平,话中影射他与女子差不多的意思却叫他不舒服之甚。
入座后谢之乔便道:“待这些天的雨停消后我们便回南离罢。”凤辞华略微迟疑,一时竟不答,却转而问道:“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正撞见冰雹?”谢之乔道:“可不是!那时前后无落脚处,情况实在狼狈,一人一马沦落到找洞就钻,当时便感叹,果真人不胜天哪。”凤辞华听了,便安慰他几句,但心头那一点不对劲的想头油然又深了几分。是了,他发呆片刻,才想到,若是之前谢之乔提起什么倒霉事,必定会稍稍添油加醋地诉苦,说是抱怨也罢——或是撒娇也罢,如今他却同自己变得生分了。以谢之乔见人便亲昵的个性,这种故留余地的说话未免矫情。凤辞华眼盯着他倒酒的动作,突然问:“你的痼疾如何了?”
谢之乔握着酒壶抬起眼,望向凤辞华:“哈……那个?这几天像是好了一些。”他紧紧盯着凤辞华的双眼,过了一会,又笑一笑:“是不是要在京城找名医看?”
太后身后随着一堆白胡子的太医和打扇的宫女,行步匆匆,直往皇上床榻边去。
“皇上啊~”太后扑在床边一磕扇子,悲怆地道:“到底是谁把你气成这样,本宫要是把那人找出来,一定也拿棉花狠狠地闷死他!”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远远观望着床上拿棉被裹成蚕茧似,无头无尾的一团,心中微微地嗟叹:皇上虽然有些爱动怒,但气到如今这般不吃饭,不说话,不理人,蒙着头连人也不肯看……还真是有几分可怜。
太后一时软语规劝,一时恶言要挟,契而不舍小半时辰,荒帝终于忍无可忍把被子一掀,翻身坐起来:“母后,我闷头发汗,是怎么着你们了?怎么一个个都来同朕过不去?”
太后一愣,连忙浮出笑容:“原来如此……”她拿起丝帕笑意融融去擦拭荒帝额上汗珠:“就说我儿不是恁小气性的人,呸,都怪那群暗卫嘴碎,一个个仿似天塌下来一般……”
荒帝一声不吭,任太后捏弄得尽兴了,方才道:“那奸夫淫夫的事,母后已知道?”太后脸色一变,目光有些游移:“咳,你手下也是因六神无主,加之哀家又逼问了一番……”
荒帝眼神沉下来,嘴唇微微一动,道:“无事,母后也是因为爱儿心切。”
太后心里道:呸!小兔崽子,养大了连娘都防!心念又一转,悲伤叹气道:“唉,全都怪娘人老眼花,给你弄了那么个媳妇,当时本宫怎么想得到他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又愤愤道:“光天化日之下见到那奸夫,魂都飞了似,本宫抚养他的时候装得好正经,结果也是个苍蝇逐臭,饿狗追……那个啥的东西!”
太后着心地骂了一场,荒帝面上却不见丝毫喜欢。他无甚表情地看了太后一眼,缓缓又向床上倒去。太后着急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儿子!你这可是怎么了?”
“发汗!”
“皇儿唷……”太后心肝俱裂地唤一声,捏着荒帝的手死命揉搓:“你这模样叫哀家可怎么办……皇后该死,奸夫该死,居然敢合起来欺负我儿子,本宫定要将他们诛灭九族,碎尸万段!”
“母后,”荒帝轻捏了一下太后的手指,淡淡道:“你要诛皇后九族的话,岂不连朕也诛进去了?”荒帝微微闭上眼,掩去目中一闪过的伤痛。“算了,‘情之所系,不能自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他一见到那个人,就欢喜,同朕在一起时,却没有一丝好过。朕突然悟了,原来喜欢,真是强求不来的。朕有哪一点比那人差?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也许是因为朕和皇后,一开始就错了,到后来也就再也对不了。就如同对弈落子,一步错步步错,渐次陷于死角,再无转圜余地。朕从来都觉得,万事都逃不脱朕的操纵掌握,如今却明白,情之一字,是最没道理,最无奈的。”他长长叹了口气,喃喃低声道:“那个人到底哪里好,哪里好的过我?”
一灯如豆,凤辞华坐于桌案前,谢之乔好奇凑过头去:“在写什么?”
凤辞华抬起袖子挡住一半,道:“给皇上的书信。”
谢之乔轻笑道:“——不让我看,又不瞒住我。”
凤辞华道:“正大光明,有甚么好隐瞒。”
“既不隐瞒,那也能与我一观之?”谢之乔笑道。
凤辞华默然不语,团折了桌上纸笺,道:“我也没写什么。”他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烦躁——就连一人想写几句甚么东西,也不得清心!他抬手推门走出去,扑面一阵夏夜的凉风,吹得他一噤。今日如此,明日又将如何?当时一念踏错,如今进退两难,赶紧放下那些无用的惦念!然而他又略带些苦涩地想,我又不妨碍他,打扰他——我也不会慢待谢之乔,我只不过在心中惦念他,望他日日平安——自然这也补偿不了我的罪孽,可是我并不妨碍任何人。
我会马上再更一段,擦汗,没办法
在线写的,写好该写的数我再出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