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所以谈着恋爱的当下就开始深刻的恐惧起来,愈爱愈怕。
从小看着爱的悲剧在自己的面上一幕幕上演,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有在爱里幸福的可能。
每个男人都可能是他父亲,遗弃另一半,遗弃他。而他更可能是他的父亲。他好怕。
他知道他还是想要学长,那麽想要学长,但他不知道,该如何从恐惧里释放自己。
救我。他在内心脆弱地呼喊着。谁来救我。
喊了很久很久,几乎都要到绝望的地步。那个能够拉他一把的人,那张灿烂温暖的笑颜,被他狠狠的推走,他还有谁?
无措的他终於想到了那个他长久敬爱的人。他的母亲。
妈妈。他在内心轻轻地唤着。觉得内心似乎升起了一丝丝的力量。妈妈。一个那样勇敢而坚强的人,或许一直在等待着他的人。
趁着某个休假,他到花市去了一趟,挑了一盆玫瑰花。
妈妈向来很喜欢拈花莳草。玫瑰花是妈妈很喜欢的花之一。他记得很久以前,他就问过妈妈为什麽,他以为玫瑰是那种对爱情有憧憬幻想的女孩才会喜欢的花。
妈妈笑着告诉他:「玫瑰花很美,不是吗?」
他两个也在场的双胞胎妹妹点头说很美,但其中一个哇哇叫说刺很多会刺伤手。
妈妈又笑。「那不就是要我们对待玫瑰花要更珍惜、更谨慎、更爱护?玫瑰就是因为有刺,更显得美。」
那时候的他和妹妹们,都还不怎麽懂,待他们年龄更长之後,总算都有些懂妈妈当年说的话了。
没有刺的玫瑰,是美。但就是少了些什麽。像是少了荆棘,就无法更突显花朵的美丽。
带着花,他开车到寺庙里找妈妈,并非香客很多的时节,妈妈并不忙,正好是下班的时间,妈妈看到他,对他笑了笑,和他一起并肩走着,最後走到寺庙的菜田,两人一起在田边坐了下来,他把玫瑰花盆栽交给了妈妈,让玫瑰花也在他们面前,随风微摇。
「怎麽了?」妈妈淡笑着问着他。
他缓缓地把自己跟学长之间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也说了自己的看见,最後,他向妈妈求助。「妈,我很清楚不是学长的问题,他说的都没有错,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知道那很难。」妈妈对他笑着。「对你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但你的学长,不是你父亲。你也不是你父亲。你得要先让自己相信,你们都不是你父亲,你们可以爱,可以幸福,才能跨出那一步。」
「这其实很像种植呢。你学长就看得很清楚。你不相信爱情,却又想得到爱情。那彷佛是你在沙漠里,却渴望着玫瑰在你面前盛开。但是不会有玫瑰,永远都不会有玫瑰。无论你投了多少种子下去,无论你多认真看护,都不可能有玫瑰的。」
「所以你告诉你自己,你配不上玫瑰,你永远得不到玫瑰。这就是你过去的爱情。你很努力,但是却得不到爱……因为你早就已经预设好了,你早就把自己摆在沙漠之中。你根本不相信爱,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和幸福。」
「但如你把自己摆在玫瑰园之中呢?你先让自己相信,你可能幸福,就是把自己摆到玫瑰园里了。那麽,只要任意投下一颗玫瑰种子,细心看照,就可以开出漂亮的玫块。」
「妈……你说的看起来很容易,但我还是很害怕。」高宇飞承认。
「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够很轻易做到全然相信,相信爱,相信幸福。我也还有我的路。」妈妈笑着。「但你不让自己开始,那你就永远不会得到。谁说不能带着恐惧往前走?」
他被妈妈最後一句话给敲中了。学长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还说着要跟他一起走……学长的笑,那麽温柔。
他好想念学长。
「让自己多相信一些,恐惧就会少一点。」妈妈仍然笑着。「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不害怕。但你可以想想,你真正渴望的是什麽样的生活。若是你希望跟学长一直走下去,我想,你会知道,你该怎麽做。」
从渴望里看到爱。从苦痛里看到爱。从泪水里看到爱。然後,你会发现,爱无处不在。离开的时候,妈妈是这样告诉他的。
回去的路上,他想到第一次他带着学长来这里,同样是回程,两个人在车上的情景。
他记得他那时问了学长,学长跟神明许了什麽愿。
学长看着他,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我想跟学弟在一起很久很久啊。」
那时候的学长是这样说的,而那时候的他既高兴,却也惊讶。「为什麽?」虽然他也是许了同一个愿,却不懂,学长为什麽能将这样珍贵的愿送给他。
原来那时,他就一直觉得他不值得他配不上,他不可能幸福,就算他那样渴望着。
学长那时只是笑得更好看,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真的喜欢学弟啊,很喜欢很喜欢喔。」
那时候的他觉得安心,觉得学长怎麽能那样温柔。可是那种安心却是暂时的,所有的恐惧全积存到这阵子,一起爆发了。
但现在,他那样强烈地思念起,当初学长的那个灿烂的笑。或是说学长跟他在一起後,无数个,温柔又鼓励的笑。
他继续开着车,红灯停下来的时候,看见面前有一对老人家互相扶持过马路,走得很缓,却彼此那样依恋照顾对方。
明明已经变了绿灯,对方却还没有走完整条路,他也不急,就只是等着,等到两位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