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修头也不回地说:“重置堂,”
余灵荆一顿,悻悻然跟了上去,竹屋都塌了,确实需要申请重置一个。
是夜,陆沅修刚从入定中醒来,余灵荆便勾上他的脖子,歪头笑了下:“我在屋里等了你足足两个时辰,是不是很有诚意,”
陆沅修拨开他的手,语气淡然:“你也可以入定修炼。”
余灵荆一指桌上的茶水,冲陆沅修挤了挤眼:“我连茶杯都没碰,就是怕打扰到你,而且,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陆沅修面无表情:“哦。”
余灵荆突然捂上胸口,表情沉重,“有点心痛和难过,我一生到底有多少个时辰,就把两个时辰白送给你了,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天生娇贵胃,一顿不吃会被摧残到什么地步,噢,我完全不敢想象!”
陆沅修:“······说人话。”
余灵荆用胳膊肘轻撞了下他,目不斜视:“补偿我一下?”
陆沅修侧过头,狐疑地眯起眼睛。
深夜,皎白的月光下,如湖面大小的暖池上方,散起淡淡的薄雾,与浮出水面的橘色暖莲相映,呈现出一种朦胧幽谧的美感。
暖池中,设立了不少天然凉石,形状各异的矗立在水中。
陆沅修正抱着手,靠在一块足有人高的凉石上,偶尔抬起头,望向岸上飘着幽香的梅花林。
凉石的背面,余灵荆全身浸在温泉中,享受着被暖流包围的舒坦,惬意地阖上双目。
这堪比一面湖的暖池,是雷翼长老的地盘,他是青澹宗出了名的凶神恶煞臭脾气。
余灵荆自入宗便觊觎起这暖池,迟迟没下手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怕雷翼长老,而是因为这暖池周围的梅林美景,时常吸引人来往走动,没人给他望风的话很容易被逮到。
今日难得被他逮到机会,天时地利人和,终于可以放心享受一番。
半晌,许是太过舒坦,再想起凉风瑟瑟中的陆沅修,余灵荆竟然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扬声道:“我瞧没人来,你要不要也下来算了。”
“不要,”凉石后,陆沅修冷冷的声音传来,“给你半个时辰。”
“嘁,”余灵荆嘴角一撇,有什么好东西想到陆沅修都是白想了,这种人就适合在露天凉水河里扑腾。
夜风袭过,梅林中瞬间洒下如雨点般淅淅沥沥的纯白花瓣,伴着阵阵幽香,静谧幽美。
忽然,在一片寂静中,陆沅修抬起头,盯上一处林间小径。
余灵荆低声哼着小调,悠闲快活地捧水洗脖子,眼前突然冒出个黑影,他吓得心头一悸,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一掌捂住了嘴。
漫天腾起的水雾中,陆沅修压低声音道:“有人。”
余灵荆一愣,静耳听了听,果然听到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还有道格外粗犷浑厚的声音。
竟然是一男一女!
余灵荆眼睛一亮,被打断的恼怒瞬间烟消云散,他兴致勃勃地拍开陆沅修的手,指了指他的衣裳。
陆沅修会意,余灵荆此时背靠凉石,前面又是自己挡着,自然够不到旁侧的衣裳。
他唇角凉凉一勾,本欲不做帮忙,谁知目光轻晃了晃,便透过淡薄轻朦的水雾,悠悠地落在余灵荆尚透些着薄红的白皙颈脖上,再往下,则是沾着晶莹水渍的j-i,ng致锁骨。
陆沅修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迅速把外袍脱了,一把盖在余灵荆脑袋上:“动静小点。”
“哎呦,”余灵荆哀嚎了声,脑袋都要被砸晕了,谁要他的衣裳了,他要自己的!
但此刻着实不适合讨价还价,余灵荆小心翼翼地裹上衣裳,敛了气息。
两道脚步声逐渐逼近,伴着先前男子有些恼怒的声音:“檀儿,你近来怎么都不理我?!”
余灵荆被这似嗔似怒的声音激得j-i皮疙瘩都起来了,细听之后,更觉惊悚,这······
这声音竟是雷翼长老!
他口中的‘檀儿’是香檀长老,青澹宗出了名的冰冷美艳,两人虽是众人皆知的道侣,但平日好像没什么交集,以致于众人认为两人感情甚淡,空有道侣之名。
香檀冷着脸,柳眉微蹙:“你这话真有意思,我为何要理你?”
雷翼闻言,气得衣袖一甩,急了眼:“我们是道侣······哼,手也不让牵,嘴也不让亲······”
纵使此时夜深,周围无人,香檀也是刹那间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嗔怒道:“雷贺义,你还要不要老脸了!”
雷翼索性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嚎了句:“不要了,媳妇都不跟我亲热,我还······”
“噗!”
一片寂静的暖池中,突然响起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陆沅修听见这声音,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余灵荆,此刻只想打爆他的头。
这个笨蛋!
余灵荆捂着嘴,俊脸憋到通红,还是没能忍住地笑出声,他冲陆沅修尴尬一笑,“抱歉,不过······哈哈哈,笑死我了!”
岸上,雷翼瞪圆了眼,一声惊天怒喝:“滚出来!”
一座十丈高的黑色石碑,寂静而肃穆的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中,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了青澹宗自创立以来订立的宗规。
此时,平日无人问津的宗碑前,静静地站着两名弟子,他们在······面碑思过。
不仅如此,两人上空还悬着一朵不大不小的乌云,不时闪烁着耀眼紫光,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