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瘦削、赤裸的肩上,几乎没有胸肌,一根根肋骨,就像一具骷髅外直接套了张人皮。除了那副骨头架子和那张皮,什么肌肉、脂肪、血管、血,总之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好像不存在似的。
“你们胡说些什么,中尉大人怎么会找卡尔呢?他又不喜欢他,他甚至都不认识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向他看一眼。”申克挥舞着酒瓶,大咧咧地嚷着,一路歪斜,酒滴洒得到处都是,脚下一个踉跄,幸好卡尔将他扶住,才没有摔倒在我脚下。
申克一手勾着卡尔的脖子,举起酒瓶,喝了一口,眨着醉意朦胧的眼睛,喷着满嘴酒气,继续道:“卡尔,卡尔,别做梦了,中尉可不会找你,知道吗?我们英俊、高贵的马蒂亚斯迈森巴赫中尉看不上你。知道为什么?”申克在卡尔眼前摇摇酒瓶,压低声音,仿佛是在跟卡尔耳语。“因为他心里有人!就是那个人!”
看得出,卡尔已经很习惯自己的角色了,训练有素的,迷人的微笑总是挂在脸上,对身边的一切始终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这是最好的自我保护。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申克提高了嗓门,继续肆无忌惮道:“我们卡尔好伤心啊,想想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竟然抢了自己的心上人,真的是好伤心啊。”申克夸张地顿足捶胸,做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住口!申克。”
“我住口?长官,你能说这不是事实?谁都知道,你每天晚上搂着他睡觉,那滋味,很美妙吧?”
“你无耻!”
“我无耻?你才是呢,无耻到把自己的行为标榜得很崇高,说什么为了科学研究。你真的是吗?长官。你只是在利用他吧,而且这样一来就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多好啊!哦,对了,我正要问你呢:试验是不是有后遗症?他好像比以前迟钝了,还是被你娇宠坏了,脾气变得很犟,没以前听话,卡尔的心血都白费了。”
我愤怒已极,想捉住他,但是申克没穿上衣,还歪歪扭扭地靠在卡尔的身上。
于是我用了最大的力气吼道:“你把他怎么了?申克!他在哪儿?”那已经不是我的声音了,一个字一个字都不是震动声带发出的,而是心中的怒火喷发时产生的轰鸣。
如果不是申克已经醉得可以,那就是他真的疯了。他非但不害怕,反而乐滋滋地笑道:“他就在这儿,你没看见吗,长官?他就在这儿。”
☆、第五章 奇迹(16)
我紧张地盯着申克,希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一点线索,只要能见到昭,我不在乎被他耍弄。
申克放肆地哈哈大笑,推开靠在桌球台前面的两个士官,抓住桌球台罩子的一角用力掀开。“看,长官,你的宝贝就在这儿。”
我眼前一黑,身体摇晃,幸亏有人及时扶住我。
“当心!长官。”
是瓦尔特。我从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但是现在顾不上这个,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一切:昭仰面躺在桌球台上,全身赤裸,双手、双脚被绳子分别绑在台子的四个腿上。绳子绑得很紧,他一定挣扎得很厉害,可以清楚地看见,手腕上、脚踝上的皮都已经磨破了,血肉模糊,连绳子都成了红色。
一只骨节很大,没有肉,却有很多青筋和黄色汗毛的手抓住昭的脚踝,随即进入视野的是一张带着淫笑,邪恶、狰狞的面孔。
“看看,真是宝贝!多漂亮的腿!多漂亮的肌肉!多漂亮的皮肤!”
大手顺着腿的内侧一路向上,留下一抹由深到浅的血迹。
更多的血……
“中尉,没想到,你有这嗜好,居然喜欢带点野性的,我可是要干干净净的。每次我都叫卡尔剃得很干净,不能有一点发根,不然,看见黑色,我就会不舒服。”
怎么了?怎么回事?昭脸色青紫,面容扭曲,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几乎认不出他了。四肢的抽搐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我抓起他的手,手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我不顾手腕上血肉模糊,使劲按下,摸索,没有脉搏!怎么回事?不可能的!我按向颈侧,也没有?怎么可能?还是有一点?我闭上眼睛,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指上。忘掉它!至少暂时把它忘掉!不然会发疯的!我已经疯了,但我必须强迫自己清醒。现在重要的是昭,昭需要我,他怎么了?他们把他怎么了?
我看到了!我也摸到了!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不能相信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人!不能相信跟我一样的人竟能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这不算残忍,那么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才算残忍!如果这不叫罪恶,那么世界上就没有罪恶了!我真的要疯了!我要挖出自己的眼睛,我不愿意再看到这情景!我想吃人,只有那样才能发泄我心头的愤恨!
昭的脸扭曲了,因为他的下颌关节脱臼了,嘴半开着,闭不上,下颚向前突出,看上去很奇怪。这并没有让那张精美的脸变丑,昭不会丑,只是有点奇怪。面颊、眼窝、额头、脖颈、还有胸前,更多的是在半开的嘴里,粘稠的、散发着腥味、半透明的乳白色液体,他们竟然为了取乐,为了享受征服的快感,逼迫昭张嘴,达不到目的时,就用手掰,硬生生把昭的下颌掰脱了臼。嘴唇破了,牙龈出血了,昭闭不上嘴,说不出话,没法吞咽。唾液、鲜血,还有那些肮脏的、屈辱的、恶心的东西聚集在嘴里,堵塞了咽喉,昭没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