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帝叹息道:“早知如此,当年朕该把这孩子托付给你照顾。”
有些话不过都只是说说而已。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贤妃不至于把熙和帝的话当真。
在谢禹过来之后,她越发觉得,无论当初这个孩子是谁抚养的,归根究底,他的身上流着一半裴家的血。
这就足够了。
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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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后病重被抬出冷宫,安置在贤妃思象宫中的事情,太后很快就听说了。几次请熙和帝过慈英殿详谈,他都借口政务繁忙,推拒了过去。
可这日下朝,太后早早便命人守在宣政殿外,只等着朝臣们都散了,便将他请过去,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不该这么不管不顾地将废后带出冷宫。
熙和帝对太后一向孝顺,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即便心里还挂念着太后的好,也生出了怨怼。
“朕已命人前往西州召回忱儿。”熙和帝低头喝茶,“稚奴的病……太医们都说熬不过今年冬了,就让她出了冷宫,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吧。”
“那也不该让一个废后住进贤妃的宫殿里!陛下,你糊涂了!这要是叫人知道,该如何议论你!”
熙和帝皱眉,“砰”一声放下茶盏:“朕是皇帝,谁敢议论朕!”
太后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身侧的宫女慌忙上前为她抚胸。
“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吓唬哀家不成?”
“母后……”
“不成!你必须另找个地方把人送过去,哪怕是送出宫也可!对,就送出宫!她既然得了重病,哪能还让人留在宫里,万一不是什么**净的病如何是好!”
“母后……”
那毕竟是他的妻子,即便因为裴家的事情,不得不将人送进冷宫,可熙和帝从不觉得自己对元后的心思有一分减少,就连对贤妃裴絮的宠爱,在他心里也认定了是因为那张和元后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孔。
他的妻子,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去了冷宫,几乎是拼着半条命才生下了三皇儿。如今……他只想最后让她过的好一些。
“皇帝,你不能……”
“太后娘娘,陛下!”
太后就在嘴边的话,被外头慌忙提高的喊声惊得不得已咽了回去。
熙和帝怒喝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难道不懂规矩吗?”
外头的内侍不敢犹豫,硬着头皮喊:“陛下,元……废……思象宫出事了!还请陛下过去看看吧!”
殿内一时没了声响,内侍站在门前有些焦急,看了看身前始终拦着不让他往前夺走一步的侍卫,急得直跺脚。
“究竟怎么回事?”
熙和帝从殿内出来,一眼就瞧见这个时常服侍贤妃的内侍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走着。
内侍慌忙跪下:“二殿下酒醉,突然……突然就持刀闯入了思象宫!贤妃娘娘为了救皇后,被砍了一刀!”
“一群废物!思象宫里的那些侍卫都在做什么?!”
熙和帝拔腿就走,将试图阻拦的太后抛在脑后。
内侍回道:“二殿下砍伤了宫里的侍卫,直闯寝殿时,余下的侍卫不敢动手,生怕伤着殿下,这才叫二殿下得手伤了娘娘。”
“他就什么话也没说,横冲直撞进去,拿刀就砍?”
“说、说了……”
“说什么?”
内侍犹豫,不敢复述,熙和帝回头看了他一眼,坐上轿辇:“说,朕恕你无罪。”
得了想要的保证,内侍舒了口气:“二殿下说,任何害得他遭人摒弃的家伙都该死。他还说……”偷偷抬眼看了眼熙和帝的脸色,“殿下还说,陛下不就是想要他给大殿下三殿下让位么,他偏不让他们如意。先杀了他们的娘,看他们能不能得意……”
熙和帝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内侍的话,就认定了谢彰的错。
但思象宫内的狼藉,却触目惊心地让他不敢挪开眼睛。
尤其,在看见宫女们忍着泪给元后擦去脸上血污,还有明明受了刀伤,却仍旧撑着指挥侍卫清理满地血迹的贤妃,他终于止不住的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