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居人道,生在中华,或生夷狄之中,或生蛮戎之内;或富或贵,或贱或贫。暂假因缘,坠于地狱……
人道将违,生居畜兽之中,或生禽虫之属,转乖人道,难复人身。如此沉沦,不自知觉……
那他又是犯了什么错,才被打入这畜生道中受尽苦楚?
他不自觉的便喊了出来,只是听在外人耳中只是打鸣般的“咕咕咕”声罢了。
远处的白猫似是听懂了一般,在远处回头看了一眼正自混乱的谷甘夙。不屑的哼了一声。
「又不是被做成了白斩鸡黄焖鸡,天天被贺安捧着,你到底受什么苦楚了啊蠢鸟。喵。」白猫想起真正受过苦楚的贺安,眸光暗了暗。有贺安一心一意为他着想,这蠢鸟倒是走了狗屎运。
谷甘夙并不知白猫正在想什么,他正自迷乱中不经意睹到了白猫回过头来那不屑的一眼,心神突然清明起来。
便是生而为妖又如何呢?照样有人一心为他,照样有人使他挂念。
他似乎听到耳边有师父的声音传来,言道:
依仪行道,其福无边,世世生生,不违真性,不入邪见。
「不违真性,不入邪见……」
心中迷惑只如拨云见日一般,他此时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轻松。
谷甘夙看着白猫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它说不出的寂寞。他张了张嘴,轻声唤道:「狸奴。」
哎呦喂道爷能说话了!
白猫狸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径直远去了。
贺安贺安贺安贺安,道爷会说话了贺安!
谷甘夙激动之下也不再管那狸奴,张开翅膀连蹦带跳的就向着贺安的方向冲去。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谷甘夙心急火燎的围着贺安转着圈,他口中不停,却只能发出咕咕咕的鸣叫声。越是急躁越是无可奈何。
“咕咕,你怎么了?”半跪在地上为谷甘夙铺垫稻草的贺安好笑的摸了摸谷甘夙的脑袋,只觉得这几日少开金口的公鸡今天异常的活跃。
这般活泼的样子可比之前整日昏昏欲睡的模样好上太多了。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妈个鸡,明明刚才还能开口说话的!
☆、第七章·桃花
丹慧西洲贺府的桃花林是极有名的。百亩桃花林年年岁岁四季花开不败。据说这仙林是千百年前出自贺府的大能所留以造福子孙家族。虽说千百年后的贺府已不比当年人才辈出,但有这仙林一日,丹慧西洲便会有贺府一日。
又因有诗说“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玲珑。应知侍史归天上,故伴仙郎宿禁中”。故此贺府素以面容姣好资质上乘的侍女扫花于桃花林中,又将灵植花草养于林间,称得上是琼蕊籍中闻阆苑,紫芝图上见蓬莱。
而这桃花林,自然是这贺府最为珍而重之的宝地,除了洒扫婢女,等闲不能前来。
他并不知晓一个妖怪与生俱来的最适合自身的先天法决,只能靠精炼的灵气略微填补。对于如今一心修炼的谷甘夙来说,再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了。
背着贺安偷偷跑出来,已经吸风饮露一整晚的谷甘夙站起身来,抖了抖一身的晨露,只觉得神清气爽。
继上次他与狸奴化解矛盾之后,很是得了对方不少帮助,自也明白之前自己在平地坐下的所谓的“吸取日月之精华”的不当之处在哪里了——作为一个无法摆出五心向天姿势的前·道士,那随随便便一坐除了加快进入梦乡的速度之外并没什么其他的帮助。
身心舒畅的谷甘夙下意识的刨了刨身下的花土,感受着爪下的触感全身僵硬了一下。
原……原来昨天下雨了啊……呵呵。
他僵硬着身体平移到另一个地方,险险差点被盘虬于泥土中的桃树根绊倒,再不见方才的体态轻盈。只觉得爪尖黏腻难忍的谷甘夙此时却不敢再大力的刨泥化解这份难耐的触感,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向着林外走去。
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贺安应该还没起床……妈,妈个鸡,不就是蚯蚓么……qaq
如果贺安此时在此,就能看出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公鸡此时竟像是哭丧着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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