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犰秋一练便是四年,四年里,于氏又生了个女儿,把他赶到旁边的小屋;安庆东又多了两名小妾,千竹园里的竹子被铲光了,改建成新人喜欢的样式。不过,这一切对于安犰秋来说,早已无所谓了。他沉浸在字海里,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写字,对外界发生的事不闻不问,直到那晚。
安犰秋是被一声尖厉的惨叫声惊醒的。他从房里出来时,外面早已乱成一团,火光冲天。下人们四面奔跑求救,却不断被后面追着的人拿刀子一一砍倒。安犰秋生平第一次看见死人,他从不知道人的血有那么红,那么多,就流水一般pēn_shè出来。地上都是残肢断臂,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他下意识转身要往后门逃去,却见一人手持短剑,从屋顶跳落,刀面闪光,一剑刺入人的身子里。人血飞喷出来,溅到脸上,而他却露出一脸欣喜若狂。
安犰秋从未如此恐惧,他拔腿就逃,脑袋里一片空白,到处都是人死之前发出的惨叫。他想大声喊叫出来却做不到,只能不断往前跑,往前逃。逃到花园,看到假山,立刻闪了进去,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可风里的血腥依旧传了进来,有那么一刻,安犰秋怀疑自己是在一片血海里,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都灌满鲜血。
第19章 19凶手是谁一
两片唇,合成一片。
余丛云见琼犰秋蹲在地上,紧紧捂住双耳,整张脸埋在膝盖里。林旭躺倒在地,兀自沉睡。
他上前分别摇晃两人,均不被理睬。
“小秋?”余丛云又摇了摇琼犰秋,琼犰秋似听不见他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身发抖。
余丛云不明白琼犰秋究竟发生了什么,突然变得如此。他在旁边不断轻摇呼唤,却始终不得回应。他又去摇了摇林旭,林旭和之前一样又回到了毫无意识的尸体状态。他看了看突然异变的两人,不知如何是好。见琼犰秋不住发抖,回想起那段在回春堂的日子,小秋明明痛得浑身都抽搐了,却从不吭出一声,原以为这孩子性子要强,不愿喊痛,却哪知竟然天生哑巴。可是哑巴痛的时候,好歹也会发出声音,这孩子到底是受了什么折磨,才会这样忍住自己的声音。
他一心疼,蹲下将琼犰秋整个包进怀里,头轻轻磨蹭着他的头,想要以此安慰他。让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守在他的身边保护他。
琼犰秋被困在那个残酷血腥的夜晚里,满腔的血腥味,让他几欲作恶。忽然闻到一股熟悉味道,他循着气味,小心从山洞里钻出来,外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只有无边的暗黑。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前面传来,呼唤他往前走。他犹豫着先小心迈出一步,接着又是一步,然后发疯一般的跑动起来,他想起这个味道是谁了。
余丛云觉得怀里动了一动,连忙放开手来,迎面是满脸泪水的琼犰秋。他从未见琼犰秋露出如此恐惧悲伤的神情,不由自主用拇指轻柔地擦去泪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余丛云在吗?小哑巴!你们在吗?”洪亮的呼喊声从外传了进来,余丛云陡然清醒。此刻,他正与琼犰秋面对着面,两片嘴唇只离的一指距离。余丛云吓得一跳,慌忙要退,琼犰秋此刻依旧处于极度不安中,见他要离开自己,慌忙迎上。一退一迎,琼犰秋来势更猛,一下就撞上去,两片嘴唇合在一起。
两人眼睛皆然瞪大,倏地往后一退,怔怔望着彼此。
李立和丁谋飞快往宅子里冲来。他们受袁寂然命令,保护余、琼、林三人,半天不得回应,以为出事,飞快往里赶来。
他二人见余琼怔然相对,脸色古怪,林旭则躺在地上。
李立飞快站到余丛云和琼犰秋二人身旁,急问发生何事。丁谋则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林旭情况。他们二人见他们三人身上并无带伤,只是现场氛围太过诡异。
“到底怎么回事?”李立性格急躁,不停转圈问道。
余丛云侧脸,尴尬道:“没事。”
“没事的话,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古古怪怪quot;李立还欲再问,忽闻得一声重物抛却之声。他和丁谋立即警觉起来,作势让余琼二人保持安静,拔刀横在身前,一步一步往院外移动。待步到门后,两人对视一眼,豁然从门口蹿出,把刀对向门外。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面容。确定周围没事之后,二人把刀插回刀鞘。丁谋上前,把人翻过来,此人双眼瞪大,嘴巴微张,脸上泛着一层死气,显然已死去多时。
李立与丁谋对视,点了下头,折回院内,沉脸对余琼二人道:“是个死人。你们看看认不认识。”
听闻又有人死,余琼二人均感悚然,有些无措地看着李立。
李立被他们盯得发毛,搔了搔头:“过去看看吧。其实也……也没那么恐怖。”这是真话,自从他当衙役以来,不知见过多少死人,比起在水里泡烂的尸体,这次的不知美上多少。
余琼二人自然不是害怕尸体,而是害怕又是认识之人。余丛云拍了拍琼犰秋的肩膀,对李立道:“我去就好。”
琼犰秋却抓住余丛云衣角,意思是要一起去。
余丛云因方才之事,不敢与他视线相触,劝了几句,没用,便带着他一起去了。
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