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一听说工部尚书要被抄家,他立刻想起了乔涵韵那幅《九霄环佩图》。
趁着大理寺还没开始抄家,他先亲自去乔涵韵那里把画买来,如若他不给,少不得要用点非常手段了。
乔府正一片混乱,谢白筠没功夫等人通报,趁人不注意翻墙进去,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乔涵韵的书房。
还没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烟味,暗道不好,一脚踢开书房门。
只见一个画轴从乔涵韵手上掉落,半空时散开,正是那《九霄环佩图》……
乔涵韵看到谢白筠进门,哈哈大笑,“来不及了,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第七十六章 了悟
谢白筠眼看着火盆里的火苗已烧断了画轴,他再顾不得其他,双目一凝,徒手伸进去拉画,好在慧一法师用的画纸貌似也不一般,烧坏装裱后,火苗没立刻蔓延,被阻隔在画纸边缘,一寸一寸舔舐。
谢白筠拉出画,手就被烤的受不了,不自觉地松了,画纸带着火苗飘落在地板上,乔涵韵也不捡,抱着手臂冷眼看着。
谢白筠急得出了层冷汗,目光毫无目的地乱扫,正好看到书桌上一个青花瓷金鱼缸,二话不说,就捧起鱼缸浇灭了画纸上的火苗。
此时的《九霄环佩图》已经微微发黑,边缘参差不齐,湿漉漉地软成一团,毫无初时的惊艳。
谢白筠立刻跪在地板上,用袖子摁着画纸,可惜,他的衣服都是丝绸的,不怎么吸水,效果一般。
“慧一法师的画纸没有这么脆弱,湿了可以阴干,一点一点的,过个一两年就能恢复如初,但是不能晒,晒了就变色。”
乔涵韵本是爱画之人,把画烧掉是一时冲动,这会冷静下来,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他一向自傲,不愿承认而已。
谢白筠没抬头,顿了一下,慢慢卷起画纸,笼在袖子里。
他站起身,看着乔涵韵直接道:“说吧,怎么才能把这幅画卖给我?”
“哈哈,我说不卖,你就能还给我么?”乔涵韵讽刺道。
“不能,你开个价吧。”谢白筠答得斩钉截铁。
“如今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哪里还需要钱?”乔涵韵眼中的讽刺意味更浓。
谢白筠默了一下,道:“总之你这个人情,我是会还的,至不济也能让你路上轻松些。”
说完不等乔涵韵回答,便大踏步离开。
谢白筠拿到画后,找专人修补这幅画,那匠人不愧是行里的佼佼者,将画的边缘修补齐,画纸也干了七八成,只是还不能装裱,要等好些时候,画完全晾干了才能上手。
谢白筠等不了那么久,左右装裱这些,唐宁懂的比他还多,于是谢白筠直接用个小木盒装了画,径自去了唐宁府上。
到了唐府,不出意外地,谢白筠还是被通知唐宁正在作画,不方便待客。谢白筠也不恼,坚持要等唐宁画完。
这一等就等到了掌灯时节,谢白筠终于坐不住了,借口茶喝多了要上茅厕,趁人不注意,溜进了唐宁书房,哪想书房竟是没人。
谢白筠不甘心,又出去溜了几圈,走过回廊时,正好看到一间房里灯火明亮,谢白筠就着窗户,探头一看,正是唐宁。
他正对着一幅画沉思,旁边是一面一人高的西洋镜,照的屋子里又明亮了几分,连唐宁手中的画都十分清晰。
谢白筠看着那画中人竟是唐宁自己,他眼前一亮,嘴角一勾,绕过窗棂,走到半掩的门外就要敲门。
不想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唐宁竟是点燃了手中的画,随手扔进了地上的火盆,眼睛却盯着镜中的自己,细细端详,似是入了迷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突然发现镜中竟是多了一个人,他猛地转身,就见谢白筠笑盈盈站在身后,唐宁吐出一口气,带了些埋怨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我早就到了,管家说你在作画,我就等了你一下午,看你还没画完,我便自己过来瞧瞧,你到底是在画什么惊世名作?却不想,看到佳人对镜自览,此情此景十分赏心悦目,我都不忍心打扰了。”
谢白筠缩了缩满是燎泡的手,心里疼得直抽抽,面上却笑得一派fēng_liú自在。
唐宁脸上一红,眼角不自觉瞟向火盆里只剩下几个碎片的自画像,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以为想要画出一个人的一生,必要感同身受,如此,从画自己入手必定会容易些。
如果是在现代,唐宁自觉画幅自画像没什么可遮掩的;可他到古代将近二十年,多少受了些影响,没以前放得开,被人抓住照镜子,总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何况谢白筠又调侃似的说他是佳人,唐宁想发火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
自从好朋友一个个全都出事以后,他愈加感觉身边人的感情有多珍贵,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好友,许是因为没法回应谢白筠的感情,他对谢白筠倒更为心软些,谢白筠如此调戏于他,他也拿他没辙。
唐宁只得笑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谢白筠倒了杯凉茶,招呼他坐下道:“你今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谢白筠看着火盆里渐渐成灰的纸,心里比烫坏了的手指都疼,他没想把那画扔进去的,只是唐宁案桌离得远,他不好动作,心中一急,就干了蠢事,现在后悔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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