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倍受磋磨,经历千难险阻,一路乞讨为自家小姐寻亲伸冤,寻亲不成毅然自告公堂的千古忠仆便出现在了京都府衙门前。
那颤抖枯瘦的手,半爬着也要够到鼓槌,力气小敲不响鼓,就随着鼓声一声一声喊冤,看的周围围观百姓不忍侧头。
民告官还要先杖责二十呢,仆告官,更是了不得,滚了钉板,挨了四十杀威棒,这个坚强的老妪居然挺了下来,这得多么坚强的意志力,多大的冤情才能让她坚持到这一步啊。
众人看着老妪又凄惨了好几分的模样,还没听到冤情就已经站到了她这一边……
再说唐宁这边,和大哥一起忙忙碌碌安葬了老父,古人重白事大过红事,哪怕唐宁不懂乡下风俗,也忙得半死。后面还有头七、七七还要做法事,一刻都不得闲。
唐木匠三七,唐宁和唐木一家在坟头烧纸房子时,张家村突然来了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兵,擦过唐宁他们的田头,一路直奔张家的青砖大瓦房。
唐宁皱眉难道是张家事发了?可是停妻再娶最多就是革职罢官,不至于到抄家的地步吧?
突然,唐宁转头搜索四周,果然,继母没有过来。
这些日子,继母和唐宁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知是不是心虚,她总感觉唐宁有意无意盯着她,所以经常躲到妞妞那里,而妞妞只在唐木匠出殡那天出现过。
他起身,顺着官兵的方向追了过去。
张家已经乱了套,主子下人乱成一团。
妞妞的屋子地处偏僻,这时候谁还有心思顾她。她正和唐婶子吃瓜子唠嗑,听母亲哭诉命苦又守了寡,就听外面一阵骚乱。
“娘,我去看看外面有啥事?你等等啊。”
妞妞出去了一趟,很快就面色苍白地回来了,进门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
“妞妞,外面啥事啊?”
“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抄家啥的,正在围院子呢。”
妞妞话说得快,手里更快,她东西本来就不多,眨眼间就背着个包袱要出门。
唐婶子也慌了,拉住她,“你这是要上哪?”
“逃命啊,再不快点,等官兵围了院子就跑不了啦!”妞妞一甩袖就要走。
唐婶子死死拽住,“那我怎么办?你可别丢下娘啊。”
“娘,你不是张家人,官兵不会抓你的,我是张家人,被抓住就糟啦,我可不想死啊,娘,你可别害你闺女啊。”妞妞见甩不脱,只得安慰道。
“官兵才不管我是不是张家人。”唐婶子不放手。
外面声音越来越大,妞妞心急如焚,她娘如今这样,瘸了腿,腰都直不起来,带上她等于找死。
“我可是你娘,娘可只有你一个孩儿……”唐婶子话还没说完,就见妞妞眼疾手快地割了袖子,飞似的出了门。
正好她屋子贴着后院墙根,不得不说人在危急时刻爆发的力量是无穷的,她助跑了几步,蹬着花坛边缘一个跳跃,狼狈翻过院墙不见了踪影。
唐婶子茫然看着手上的破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泪如雨下……
☆、第六十章 隐情
唐宁正跑着,远远便看见一个人影在另一个田里跑。
自官兵进村,村里人全都缩在家里,对官府天生的畏惧让他们不敢出去看热闹,村里空荡荡的,像是一个空村。
虽然两人隔得很远,而且天色已近黄昏,但唐宁怎会不认得仇人!
唐宁二话不说转了方向追去,空旷无人的田野,只余两个人迎着夕阳一前一后地追赶着。
妞妞从小在地里野惯了,熟悉地形;唐宁虽然跑得快,奈何本来就相距甚远,又没下过地,经常踩到坑,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远,唐宁正焦急着,忽见一个人影从身后闪过,鬼魅一般串至妞妞身后,一爪子抓住她肩膀,摁倒在地。
唐宁目瞪口呆,他见过吕大夫用过轻功,不过这个人也太快了吧?比汽车都快啊。
唐宁追过去,正要道谢,却见那人一转脸,唐宁讶然:“是你!?”
来人正是墨一,墨一一直奉命暗中保护唐宁,只是这次是在空旷的田野,他没法藏身才晚了几步。
墨一脸上泛出不好意思的微笑,作为一个暗卫,突然现于人前,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微笑以对,可惜由于他长期独自隐于暗处,练就一张面瘫脸,此刻一笑,看着怪吓人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宁追问。
“是我派他来保护你的。”一个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唐宁扭头一看,谢白筠一袭白衣,看似闲庭信步实则很快地走来,虽然走在地里,袍角却纤尘不染。
“谢大哥,你怎么来了?张家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
“说来话长,你还是先把这女人送过去吧,这次抄家领头的是大理寺的人,我是悄悄跟过来瞧的,不方便现身,不如我先去你家等着,如何?”
唐宁回神看向妞妞,却见她早已被打昏,怪不得不见她咋乎呢。
谢白筠去了唐家,唐宁让墨一拖着妞妞直奔张家。
张家一片凄凉景象,正堂大厅跪了一地的人,有主子有奴才,主子们身上还穿着平日华服,过不了多久这身衣服就要扒下,以后穿得可能连村里最穷的人家都不如,世事多变幻,不外如是。
张老太爷颤颤巍巍跪在大理寺司直脚边,沉默地低着头。旁边张老太太却是哭天抢地,其他女眷害怕官兵只是小声啜泣,张老太太却是不管不顾,反正她都半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