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嵘一滞,他的眼皮无法遏止地跳了跳,硬是撑着面色不改。
“你们且出去。”九天君说,“我与你们大哥细谈一谈。”
两侧人鱼贯而出,室内仅剩他父子二人。
九天君负起手,绕着黎嵘踱了几步,说:“苍帝狡诈难缠,连真佛也难以匹敌。这是我的心头大患,你最知我心思,自然明白此行的含义。”
黎嵘说:“我……”
“净霖是我的爱子。”九天君突地话锋一转,“自他入门起,我便躬亲教导。数年磨砺,耗尽心血,方才铸出这把天地第一剑。你生性宽厚,但我却叫你走修罗道,你明白为何吗?”
黎嵘鬓边无声地滑着汗,他顶着大成之境的威压缓声说:“因为我不喜杀生。”
九天君莫名笑起来,他拍着黎嵘的肩,每一下似乎都带着意味。
“不对。”九天君说,“我让你走修罗道,是因为你心性坚韧。你看似宽厚,实则刚硬,走这条道,既不会疯乱心志,也不会肆意放纵,与净霖有相似之处,只是少了他那样的本相而已。况且你比之净霖,更加通透,知忍耐,明事理……还重情义。”
黎嵘唇角微动,说:“不敢……”
“净霖不懂事。”九天君说,“他不明白我的苦心。我并非让他真的断情绝欲,我怎会如此?当父亲的,只想他好罢了。然而过去我拘得太紧,倒使得他不明白情字的难缠。那苍帝是什么好东西?为着他坏了修为,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能看的下去。”
黎嵘轰地汗毛炸开,他艰难地看向九天君。
九天君面露难色,说:“陶致混账,在院里的药堂弄些下三滥的东西。我原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他还会弄到净霖身上去,可见他确实是个畜生!好在如今畜生已除,净霖还有回转之机。你手里的三千甲操练了有些时间,一直未曾拿出去过,不如趁此机会,搏个开门红。”
黎嵘觉得自己不能喘息,可是他手掌在抖。他用尽此生的耐力,缓缓地对九天君露出坚定之色,说:“儿子明白了。”
“此行必杀。”九天君看着他,“为了苍生,望君拼力而行!所谓邪不压正,你且去了北边,便明白杀他不难。他这个关头要竭尽全力对付的另有其人,破狰穿万物,他弱点已暴露无疑,你把握时机。”
黎嵘喉间滑动,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应的声,只是在退下之时,听得九天君嘱咐。
“黎嵘,定要剐了他的鳞,抽了他的筋,让他生世入不得轮回。”
九天君逗着鸟,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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