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致呆了片刻,针扎似的蹦起来,连腰带也不系了,套上鞋就往外冲。
“还愣什么?赶紧跑啊!”
弟子一把拽住陶致,说:“不成!九天门生要顶血海,万不能把百姓留在后边,你要跑,先撤了百姓再跑!”
陶致想也不想地给了弟子一脚,将人踹翻在地。他扯正衣襟,慌慌张张地跳下阶,骂道:“你他娘的有毛病吧!这来得及么?人都饿了几个月了,脚软的跟面似的!血海一冲就算超度了,让他们能顶一会儿顶一会儿!回头我请个长生牌供着就算尽心了!”
他话音方落,便见屋舍之上血雾瞬涌,贪相凶相已探身而来。那墙壁别说让血海冲了,就是叫邪魔轻轻一吹,已经塌完了!血浪翻出数丈高,接着猛覆而下,街市刹那间陷入血色,邪魔滚滚游出,人已经饿得等死,当下连声儿都不及出,就被邪魔撕成了破絮。
陶致吞咽着唾液,骂了声娘,飞奔出院直冲向黎嵘和净霖的马。
这等生死关头,谁他妈的还管别人!
血海吞食城墙,屋舍如同纸糊的一般,仅仅一个眨眼便成为了血潮海浪。凡人沦为生畜,万灵尽葬血雾。侍从奔追在陶致身后,遭贪相撕扯着拖向血雾,他眼看陶致已翻身上马,不禁探指扒抠在地面,声嘶力竭地哭嚎:“八公子救……”
贪相张口大嚼,血花从齿间迸溅而出。它化出双臂,将人嚼塞进腹中,顶着一张麻木不仁的脸,赫然转向陶致,学着侍从的哭嚎:“八公子救我!”
陶致当即毛骨悚然,他扬鞭凶蛮地抽打着马匹。青骢马吃痛仰蹄,挣开束缚,直奔向另一头。
贪相顿化成雾,对着陶致穷追不舍。陶致策马奔腾,恨不能背生双翼,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只能喘着粗气打马向前,不敢再回头张望。
“八公子。”贪相如猫戏鼠,在雾中化出百种人面,声声幽咽,“八公子且慢……”
陶致的冷汗乍出,他白着唇在风中嘶声:“住口!快住口!”
贪相发出“咯咯”的笑声,霎时在陶致边鬓探出一只软若无骨的柔荑,冰凉骇人,说:“你要我住口,只将我摁在被褥里。八公子,你勒得我面青翻眼,你掐得我浑身红肿,你不喜欢吗……”
这柔荑随声变作青筋暴起,挣扎着抓挠在陶致肩背,喝声炸在陶致耳边。
“你这畜生!”
陶致面色骤变,经这只手拽扯着向后。他紧紧拖着缰绳,青骢马在原地惊声踏蹄。陶致的防备已经土崩瓦解,他愤怒地抽着马匹,斥责道:“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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