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要接客了?”杜若明知金樱子不爱听,可总忍不住想问,见金樱子冷着脸不搭理,又嗫嚅道:“明儿我去纪大爷家。”
“哦。”金樱子敷衍了一声,依旧对镜描眉,并不看杜若一眼。
杜若沉吟了许久:“纪家夫人赫氏不能生养,纪大爷答应赎我出去做妾室了,明日去拜会赫夫人,若是赫夫人点头了,我就不会再回来了,跟你来告个别。”
金樱子画眉的手顿住了,半晌不言语,过了许久才冷笑一声道:“那岂不是求仁得仁,恭喜你了。”说罢,又继续画眉。
杜若被噎了一下,赌气道:“你不必恭喜我,我贪心,并不满足这个的。”
“真真儿心比天高,也要有那个好命。”金樱子反唇相讥。
杜若早就被气得没脾气了,金樱子本是这样的性子,自己又不是来吵架,脑子里盘旋的那番话终是说了出来:“等到入冬时节,不管我在哪儿,都记得来找我好么?”
金樱子咬咬牙,心里百味杂陈,却依旧嘴硬:“找你?我怕吓着了你。”
“大约我说什么也没用,到时候你来自然就知道我的心了。”杜若轻叹道。
金樱子千言万语压在心间,出口却成了:“你走吧,我的客人快来了。”
杜若应了一声,顺从地出去,关好了房门。
傍晚时分,杜若回来了,面色阴郁,连翘关切地问道:“若姐姐怎么了?莫非那赫夫人不好相与,没同意让你过门?”
“不,赫夫人很和善,也答应让我过门了,我是来收拾行李的,明儿纪大爷一早派轿子来接我。”杜若勉强笑道,眉梢眼角却是掩饰不住的低落。
连翘亦是自幼在鉴华苑长大的,深知鉴华苑里的女子便是从良了也未必就能幸福,不过是冷暖自知,便不多问,任由杜若无精打采地收拾衣物去了。
杜若一面收拾衣物,一面垂泪,梨园相好的姐妹们也帮着一起收拾,见状便安慰道:“明儿是好日子,可不要见泪,纪大爷眼光高着呢,能看上你想必也是有心,这也是你多年的企盼了,应该笑才是。”
“哎呀,你把这旧被褥包起来做什么?还怕纪大爷没有好的给你使?我劝你还是别拿这个走,那些良家子最嫌弃的咱们院里的被褥了。”
杜若一面垂泪一面固执地把被褥打包好,这个被窝曾经她与金樱子共眠了一冬,只可惜……不能再重来。
掌灯时分,寻欢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众姐妹也各自散了,杜若看着空落落的房间不禁有些怅然。
窗台上那个简陋的土陶盆长出了一簇杂草,而自己新买的那个冰花骨瓷陶盆孤独地陈设在装饰架上落满了灰烬。
杜若好想再去跟金樱子道个别,如果她有半分挽留,哪怕是半分不舍她都有不走的借口,可是她不能去,此刻,只怕金樱子也是在那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觥筹交错吧,去了,除了惹她嫌弃别无他益。
可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在一个陌生的男人怀里半推半就?抱着金樱子睡过的被子越发伤心起来了。
“哒哒哒”一阵细碎的敲门声响起,杜若满心期待是金樱子,但理智又告诉她,金樱子不会来,也不能来,也无心与旁人敷衍,遂忍者哭腔道:“夜深了,都回吧,我也要睡觉了。”
却见一个人影穿墙而入,正是金樱子,杜若慌忙擦擦眼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樱子?”
金樱子看着她不言语,神色复杂。
杜若勉强笑笑,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你是来送我的么?”
“送什么送,我不许你走。”金樱子抓着杜若的手腕命令道。
杜若又是哭又是笑的:“好好好,我不走,不过你放开我,捏得我好疼。”
金樱子听了这么句煞风景的话也是哭笑不得,甩开了杜若的手,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杜若。
杜若忙不迭地沏茶倒水铺床叠被:“那你今晚不走了吧,那你的那个客人怎么办?”
“你要那么放心不下那个客人那我就回去好了。”金樱子很是郁闷地看着在从小在鉴华苑长大,却傻兮兮地不解风情的女孩子。
“不要,不要,我们哪里都不去好不好。”杜若连忙堵在门口。
金樱子被她这个举动气笑了,捏着杜若的腮帮子将她扯到眼前:“你这个傻子呀,你堵住门我就出不去了么?”
“那我要怎么才留得住你,求你原谅你不肯,说爱你你不信,我是傻,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对。”杜若眼神也黯淡下来了。
金樱子低头沉思了许久,杜若心中十分忐忑。
“那你再说一次我听听。”本以为以金樱子那么刁钻的性格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来,听了这个要求,想也不想立刻说道:“我喜欢你。”
说完,对上金樱子那直勾勾的眼神又绯红了脸,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似乎太轻率了,涨红了一张脸,害羞道:“樱子,我爱你。”
“嗯。”金樱子淡淡地应了一声。
杜若迷茫地看着金樱子,不知道这一声回应是答应还是拒绝,还想问个明白,却被金樱子一把推到在床上,撕开衣襟。
杜若被这突如其来地举动惊呆了,本能地扯住衣襟护在胸口。
金樱子亦不解杜若的举动:“以前每个男人说完爱我之后都这样做的,这样不对么?”
此时的金樱子,目光柔柔的,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嘲讽的笑意,看得人暖暖的,这样不对么?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