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上不了大台面。还有后面的比试,我们且看吧。”说罢,便称倦起了身,说是回宫休息去了。
待人都散尽了,只剩下林忠和楚敖,他又回原处静静坐着,他还在那里静静站着,两人无话,相视良久,嘴角一窝会心浅笑。
楚敖,谢谢你,又一次帮了我。林忠的笑,带着感激,只管发自内肺腑地铺陈在脸上。
果儿,不能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何以称得上爱你,只要是你想要,哪怕是这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舍命去摘呢。
楚敖的笑,带着一丝的落寞,只是他惯于隐藏,那蠢果儿,又怎会发觉。
才下棋赢了两位哥哥的林忠,在三更时分,久久未能入眠,刚刚赢了棋赛,就又被告知了三日之后,皇上要考考三位皇子的笔下功夫,胜利的喜悦即刻被迎面而来的紧张和焦虑替代,心里交杂的各种滋味翻涌着,却难掩一丝让人颤抖的兴奋,每赢一场,犹如沙场每下一城,离至高的王权又更近一寸,怎么不让他为之癫狂。
窗外还有几只不甘暑热退去的寂寞小虫,偶尔鸣叫一两声,可惜没有一只是瞌睡虫。林忠披了一件薄衣,在凉风清浅的初秋,点了烛火,伏在案前看起了书。还有三日时光,再用些功,胜算更大,反正躺着也是一个睡不着,不如挑灯夜读。
只是瞌睡虫不来找他,纸上的字却也一个也看不进去,满纸都是一个人的笑眼,那双眼睛,像是当前的夜,透着点点星光,里面也有一弯朦胧好月色,绵绵地散发着柔柔的情思,那双眼睛里,瞳孔的深处,把自己如同夜明珠般嵌在里面,那里面的自己,笑得好像一个傻瓜。林忠托着腮,也痴痴地笑起来,只顾做着这点灯费蜡空相思的月下傻瓜,连自己什么时候趴在书上睡着了都不知道。
此刻没睡着的,当然不止林忠一个,看似平静的皇宫,实则暗流涌动。林凛从林聪的宫里商议了半宿,刚回到自己寝宫,就找了心腹过来,吩咐下去:“你去给我查查那个叫楚敖的,他是什么来头,现在就去。”
“是!”答应的人,即刻就出去了,一刻也不敢耽误。
而林聪则在自己宫内,嘴角露笑,摸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白璧环,喃喃说道:“明天,就看你的了。”
脸上有点凉凉的,好像有人在用指尖轻轻戳弄着,可耳边却有点热热的,是有人在那里轻轻唤着:“果儿……”像是在梦里某处飘来的声音,伴着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掉了自己一头一身。
“嗯?”林忠的眼睛还没睁开,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
“起来了,果儿,日上三竿了。”声音轻轻柔柔,林忠却困意难消,嘴巴努力张了张,却还是哼哼唧唧出不来一句话,不一会儿,又会周公去了。
像是落羽般,几乎可以忽略掉重量的两片温热,在自己的嘴唇处轻轻一点,林忠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自己本应闪开,可内心里却并不十分想动弹,温度撤去,他却再也睡不着,惺忪的睡眼睁开来,真的看见了眼前的人,正是梦里的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楚敖,你……你何时来的……”林忠想起刚刚的感觉,有点脸红。
“我来了一会儿了,你梦见什么了,笑得这样?还流了这一书的口水?”楚敖半笑不笑地问道,从桌上拎起那本书。
“啊?”林忠一看,果然纸张上尽是皱皱的水渍,顿觉失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有什么,你来了怎么宫人们也不通传一声?”赶紧想把话岔开。
“传了,传了好几声,你都不应,我就自己进来了。”那人像是也不计较了,把书一丢,两手放在脑后,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别看这本了,大后天的文考不考这本。”
“你怎么知道?”林忠惊得大睁着眼睛。
楚敖神秘兮兮地笑着:“我指给你几本书,你这三日就只念这几本就行了,旁的可暂搁一边,以后再读不迟。”说罢,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厚厚的书本,往林忠的怀里一送。
胳膊一沉,林忠登时傻了眼,都是些被束之高阁的古经典籍,大多是老子和庄子的文章和评说,平日里鲜有留意,文考的题是太傅出的,他可是最厌恶这消极出世的老庄道法的人啊。
见林忠一脸猜疑,楚敖不作争辩,反而无辜地摊了摊手,“信不信由你,到时候你别后悔。”说罢,抬脚就要走人。
“唉!唉!唉!我也没说我不信啊!”急急叫住楚敖,“我只是奇怪,你为何这么笃定,这可不是玩闹的时候,关乎太子之位,我不能有半点闪失。”眉间一丝担忧。
“果儿,我说过的,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你的,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楚敖的眼睛看着林忠,满满全是认真。
想问他为何对自己这样好,是君臣之交?还是亲友之道?又或是曾经的兄弟之盟?不像,好像都不是,这份好,使得两人的感情至金至贵,林忠心里不清楚,却又不敢问,怕那答案里的,贵重的东西太多,火辣辣地会烫了手。
“别发呆了,快看书吧。”楚敖并不知道他此刻脑子里的种种念头,忽地打断了他,摁了他在椅子上,自己则用胳膊撑着半张脸,咬了根草棍儿看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你读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