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看了一眼,心想,老鸨骂得还是很在理的。
两人以为终于说动了我,其中一个稍高点的给我出主意:“阿柴,你不是夫人领回家的吗?听说跟你娘是旧识?夫人是个慈祥的,你去跟夫人求求情,说不定大少爷就饶了你了?”
去跟江夫人求情?说不定我死得更难看。他们也不想想把我送到大少爷身边的是谁?
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我垂下头,闷声道:“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刚才说话那小厮几乎要跳起来,嚷道:“怎么说你都是夫人领回来的,也算是有一层关系,我们羡慕还羡慕不来呢。大少爷这样的性子,都是夫人宠出来的,她肯定得劝说劝说,不然我们可没好日子——”
“你们几个是活腻了吧!”身后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传来,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
第4章纨绔
那中年妇人是大少爷身边的贴身心腹,叫做松娘。
听说大少爷甫一出生,原配夫人罗氏就特意指派她来贴身照顾大少爷的。松娘一直陪着大少爷长大,估计感情比亲娘差不了多少,很得大少爷敬重。在文园里,头一位话事人是大少爷,这第二位嘛,自然就是这位松娘了。
这不,一看清楚来人,刚才说话的小厮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松娘一脸威严,朝那两人喝道:“背地里嚼舌根是个什么罪知道吗?自己下去领罚!”说完,朝我看过来,那样子显然很是厌恶,她皱着眉头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大少爷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还不去伺候着?还要主子侯奴才不成?”
哎呦,你看我听故事听得连正事都忘了。
陪读小书童,陪读小书童……我应了一声,三下两下将扫帚放好,拍了拍衣服就跑。
说是陪读,其实终究逃不过一个“站”字——大少爷听课的时候,我得站在一旁随时伺候着他,整理书籍、研墨摆纸、端茶送水……
等我赶到书房却是吓了一跳,平日里经常迟到的大少爷今天不知道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竟然比约定的上课时间还来早了一点。我匆匆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前了。
我跑得有点急,膝盖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烧起来,没忍住大大喘了几口气。大少爷听到声响,只是稍稍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像没看见一样转了回去。
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书。我朝四周瞅了一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教书先生还没到。
“阿柴,你过来。”大少爷叫我。
我一边应着,一边朝大少爷走去。
待我走近,大少爷将手中的书放下,抬头看我:“你腿上的伤口好了没?”
我怔了半饷,难以置信地回望他,最后呐呐道:“多谢少爷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大少爷说:“撩起来我看看。”
我还是愣愣的,只是两只手已经顺从地将裤脚往上撩起。粗布衣服刮到糜烂的皮肉,又是一阵疼。
大少爷仔细朝我膝盖看了片刻,才说:“你这叫好得差不多了?”
我不知怎么回答他。
这时,大少爷朝门外瞄了瞄,又飞快地转过头来对我说:“坐下来!哭!”
连续两个命令下来,我完全被他搞懵了,没有动作。
大少爷不满意地低哼一声,一掌把我按坐到地上,紧接着扯着嗓子喊道:“阿柴,你怎么样?伤得这么重你怎么都不说呢?!阿柴……”
我瞪大眼睛看他。
大少爷双手按住我的肩,低低喝道:“快哭!”
然后我就哭了——疼哭的。因为大少爷的手肘用力地撞在我膝盖的伤口上。我忍不住疼出一行眼泪来。大少爷这才满意,将手从我伤口上移开。
教书先生是个老学究,此时正跨过门槛朝屋里走来。
我当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少爷声情并茂对教书先生说,我这个忠心的家仆是为了护他,自己摔到了院子里的山峰石上,磕坏了膝盖。我还一直强忍着疼痛不说,多亏了大少爷发现端倪,一查看,才发现我的膝盖已经伤得血肉模糊了。
说着将我的伤口展示给老先生看。
大少爷又说,阿柴是为了救他才受伤,虽然是个奴才,可也是个忠心护主的。他恳求先生让他先带我去医治腿伤,若是落下病根,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老学究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也吃错了药,竟然就信了,还赞扬了大少爷一番,说他将圣人书读进去了。一通夸奖后,才让他带我下去敷药。
大少爷扶着我出了门,等一离开老先生的视线范围,就将我往一旁推开。
“你回自己房里呆着,没有我命令不准出来。听清楚没?”
我点点头。
大少爷转身就往后门的方向走。
我突然脑袋一热,追着问道:“大少爷,你去哪?”
幸亏大少爷并没有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冲我摇了摇,咧嘴笑道:“爷去好玩的地方。”
这不正是他刚才看得格外认真那本书吗?我此时才看清那书的封面,两个白花花的人扭打在一起——我在胭脂楼经常看到这样的书。
“咦?”大少爷露出一点疑惑来,又向我走近,“你这表情……你知道这是什么书?”
“我……”我张嘴刚要回答,就被大少爷打断了。
大少爷笑着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般,“我忘了你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说完,握着书又转身离去了。
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