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上海局势已是不好,教他如何放得下心离开,何况又是这样一副伤病缠身的身体……
虽然明知道结果,他仍是抱着一丝希冀问道:“阿次,我家中有急事,需要尽快回去处理,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阿次有些意外,但并未有一丝犹豫:“家里有事就不要耽搁,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吧。但,我不能离开上海。”“是不是因为你大哥?我可以带他一起走。日本人马上要打过来了,以你大哥目前的声势,留下来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
“沛林,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必须留下。”“为什么?你现在已经没了身份,何苦留在这里暗无天日,又让我如何放心?”四少有些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若是去了东北,我定能保护得了你!”
“正是因为这里危险,所以我更不能走。”阿次望着他,眼神坚定:“沛林,你是为了什么要打仗?”四少闻言心里一震,低头思索片刻后缓缓道:“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们的国家内忧外患,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打仗,是为了给他们撑起一个庇护,还他们一个安定的生活。”
阿次点头认真道:“我的理想与你一样,为全中国的人民谋一个未来,即便人微力薄,但求死而后已!我们都是战士,必须坚守在各自的战场,我的战场在上海,我的组织和同志都在这里和我并肩战斗,即便暗无天日,我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四少有些黯然,阿次与自己一样,是心怀大志之人,自己又岂能困鸿鹄于羽翼之下?终究还是不能把他放在身边,周全保护。但是,这样无所畏惧、忧国忧民的他,也正是自己所欣赏和爱慕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强求?
四少心下释然,不由拊掌赞道:“说得好!大丈夫当战死沙场,何须马革裹尸!阿次,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今后即便天各一方,我们在此击掌为誓,前路漫漫,此志不改。但为天下,血染长襟!”
“一言为定!”两只手掌用力击合,紧紧握在一起。
“我慕容沣愿为杨慕次打下一个太平中国,在此之前,请务必珍重,好好活着!”
“一定不负所望,我等着理想实现,与你把酒痛饮的那一天。”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主意已定,多留几日也只是徒增伤感,第二天一早,四少便已收拾好一切,要动身赶回东北。
虽说平时一直与之暗暗较劲,但此刻真要走了,荣初竟然还觉得有些微不舍,毕竟曾一起历经患难挽救了阿次的性命,又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不过,转眼又看到他对着阿次一副儿女情长话别难的样子,心里的火苗又突的蹿了起来,这瘟神,还是赶紧送走的好:“当兵的,别磨磨蹭蹭了,火车要开了。阿次有我照顾,你放心。”
四少不满的瞟了他一眼:“正是有你在他身边,我才更加不放心。”转而又握着阿次的手,深情道:“阿次,有任何事,都可以让人去东北承军找我。还有,若是这个姓荣的欺负你,我马上派人把你接走。”阿次看着荣初额头暴起的青筋,不由点头失笑道:“好,我了。”
荣初脑门“突”的一跳,立即冲着门外喊道:“阿四,时间不早了,送四少他们去车站!”
四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沈副官,留下几个弟兄在这里保护阿次的安全,还有,若有人敢欺负他半分,立即传消息给我!”
“是,四少!”沈家平肃然敬礼回应,顺便陪着他主子一起,冲荣初丢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阿四,送客!立刻!马上!”荣初的怒吼声在房间里久久回旋……
第四十五章
四少走后,日子多了一分安静,少了几分热闹,又回到了以前两兄弟相依为命的日子,但荣初觉得这样的日子格外心安,直到不速之客登门拜访。
“老板,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荣初接过阿四手中的信封,信上只有四个字:念次,辞行。
透过窗户望着楼下的两个身影,一个身着素色旗袍,娟秀窈窕,赫然便是余晓江。另一个身形颀长,着青布长衫,戴宽檐礼帽,长长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荣初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那人把阿次害得几乎送了命,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杜旅宁!
要不是阿次拦着,且为着他的伤势暂时无暇他顾,荣初早就去找他算账了,竟然还敢来!紧紧的捏着信纸,荣初冷哼出两个字:“不见!”
久等在外面的人,听到主人拒见的消息后,显得有些落寞。“处座,让我进去试试吧。”余晓江低声耳语道。杜旅宁无奈的点点头,前几日已收到上峰尽快撤回重庆的密电,虽然知道有些冒险,但他想了许久,终是决定要在临行前再见阿次一面。自受伤后就一直为他担心,听余晓江说荣初十分惊险才救回了性命,前期恢复又十分艰辛。下午就要坐火车离开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到上海,他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阿初,侦缉处解散了,杜旅宁下午的火车去重庆,让他跟阿次道个别吧。”余晓江步入书房,对着荣初轻声说道。“见阿次?笑话,他忘了吗,杨慕次已经被他亲手处决了!”荣初坐在书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