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科长一边吃一面一边说,看起来一点也不当回事。在官场这么多年,宋科长确实经历了榆阳市几任领导的换迁,榆阳市确实有不少官员因为扯上煤炭这一块被染黑而落马,但那都是市委的大领导,根本轮不到他这样在煤炭局只是个科员的小人物。
但是他错了,他错误的认为中国所有为官者都是一个德行,但这个余副市长还真是个异类。近几年国家加大对产业结构的调整,特意调任这个姓余的来这个被煤炭染黑的官场坟地主持煤炭产业工作。宋科长估计错了行驶,还错误的认为余副市长也和前任几位领导一样,每个人刚一上任,都想做出一番功勋卓著的成绩来,但也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到头来不仅一事无成,反而连自己也陷进了这个泥潭里了。
不到两天,市委发文下来,宣布王纯清不再为榆阳市煤炭局党委副书记职务,继续为榆阳市煤炭局副局长。在煤炭局,书记和局长的级别等同,但在中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书记的实权大于局长,所以说王纯清虽然依旧还是副局长,但丢了党委副书记的职务,对他的打击更大。而还一直不拿余副市长的话当回事的宋科长,在市委下发的文件里明确指出,因为作为主抓榆阳市煤炭安全生产工作的直接部门领导,隐瞒矿上事故,渎职不报,工作失职,给予撤销科长职务处理。
因为有老公李长平在背后的鼎力庇护,张淑芬的局长职位纹丝未动。
宋科长被撤职,倒是让刘海瑞大吃一惊,这家伙虽然说工作无能,但在自己的一番离间计下,已经和自己打成一片,以哥们想成了,所以宋科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从局里出来以后,刘海瑞从局里追出来,拉住他,说要给他饯行。
两人坐在局对面的一家川菜馆里,点了几个下酒菜,一边喝一边聊,宋科长酒到深处,对张局和王副局是破口大骂,说自己做了这件事的替死鬼。刘海瑞也佯装为他打抱不平,对他一边敬酒一边歌功颂德,说的宋科长几欲涕泪横流,抱住刘海瑞说:“兄弟,还是你理解哥啊,哥走了,你在局里好好干,把安全工作搞上去,有机会替哥整一下王纯清那老王八蛋!”
刘海瑞拍着他的背两肋插刀的说:“宋哥,我在安质科工作以来,多亏你照顾了,等我以后干出一番事来,一定替你报仇!”
一直在川菜馆坐到了天黑,刘海瑞才将情绪低落的宋继红送上了出租车,准备离开时,听见街对面传来一个声音:“刘海瑞。”
他循声望去,只见是李菲菲在煤炭局门口站着,隔着马路远远的望着自己,他冲李菲菲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怎么下班了还不回去啊?”李菲菲一过来他就好奇的问。
李菲菲轻轻摇摇头说:“哎!自打余副市长来局里后这两天我就没消停过,张局动不动就发火,她不走我哪敢离开呀!”
“张局还没走?”刘海瑞问。
“走了,我才出来的。”
“张局发什么火呢,她还不是好好的做她的局长嘛,发火的应该是王副局长才对,被免掉了局里党委副书记的职务,还不得郁闷死了。”
“张局发火是因为有人故意给余副市长举报了这件事,她觉得肯定是咱们局里内部有人举报的,你觉得呢?”李菲菲挑着娥眉凝视着他,那样子好像知道是他干的一样,让刘海瑞感觉心里有点惊慌和忐忑,表情极为不安的怔了一下,又皱起眉头掩饰说:“我觉得吧,应该也是咱们局里内部有人给余副市长举报的。”说着刘海瑞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我可听下面有的人说是余副市长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里面有矿难的照片和视频,还有文字说明,你说矿上的工人想的是挣钱,总没闲心干这事吧?”
李菲菲一听,不假思索的就反问:“视频和照片这不是你这家伙最擅长的吗?是不是你干的?”
刘海瑞这一下是吃了自己种的苦瓜,苦笑着一脸委屈,说:“你胡说什么啊,你是不是还没看出来一件事情呢?”
李菲菲不解地问:“什么事?”
“你知道这次市里召开的常委会议咱们局里只有张局和王副局两个人有资格参加,会议有一项议程就是明年各单位领导换届的事情,我猜咱们局里有人是长期干副手有点不满,想借此机会谋朝篡位,你觉得呢?”
李菲菲恍然大悟的看着他,说:“你是说王副局想当局长?”
“我可没指名道姓的说啊!”
“行了,你就这意思,这不张局的局长位子还是坐的好好的吗?”
“王副局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张局的老公,人家是在省委组织部干事的,随便压一压市委的决定,谁能把张局给怎么样呢。”
“这倒也是,张局老公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副局长这次可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把自己的党委副书记职务给弄丢了,也算是活该。”李菲菲说,“对了,刘海瑞,这次宋科长一被免职,你们安质科没了科长,我琢磨着苏静很有可能会被提拔为科长的,她可有个比张局还硬的后台呢,那个去年来过咱们局里的苏晴是苏静的表姐,她可是省委组织部部长,张局老公的上司。”
“那我岂不是要给那小丫头打下手啦?”刘海瑞反问,心里却在乐呵,这个丫头屁都不懂,就算她当了科长也肯定拿不下这份工作,到时候差错百出,惹出什么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