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据细作报知,顺化阮逆所辖地域内壮丁人数不过十二万六千八百五十七人(此数字是1776年的数据),李贼如何征发了数十万民夫来修筑道路?”一名大臣仔细研读了一遍郑杖的奏折,发现数字有些对不上账。
“先生,”世子向这位曾经辅导过自己读书的大臣恭恭敬敬的行礼,“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壮丁数目不假,但是李贼暴虐,想必是扫地征发,上至七旬老翁,下至黄口幼童,一律发到工地修路便是。”
“世子所言极是!想必是连那溪硐之人,也要在李贼淫威之下,迫不得已而为他的荒谬之举流血出力!”
这话倒是被大臣们猜对了,也不能说全对。壮丁的数字固然不对,但是,不要忘记,守汉的地盘上是执行官绅一体完粮纳税的制度,大批原先依附于阮家官绅贵族的奴仆成为了自由民,这些人是不在丁口簿子上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在开国之初轻徭薄赋之后,人口增加的原因,不用缴纳人头税了嘛!
另外,便是日丽十条的威力。在这个原则框架下,所有的人,都可以获得开垦荒地的权力,但是你必须要缴纳税赋。这样一来,顿时在垦荒局登记的人口数量立刻呈爆炸式增长。
“想哪秦始皇、隋炀帝,为了一己之私,在全国各地征集百万民夫,修建宫室驰道,建造长城,开挖运河,最后导致亡国,李贼想来也是为期不远!”
此话一出,顿时室内一片附和之声,所有的大臣都暗自垂涎,这几年同南方贸易,河静出产的各宗商品,不论是王公大臣喜欢的玻璃、百合瓷,还是升斗小民需要的食盐、菜油、布匹,米酒,军队强烈要求全部装备的九转钢制造的兵器铠甲,哪一样不是让经手人大赚特赚的东西?
这要是一旦李守汉的政权发生内乱,主公大举南下,自己们是不是可以从这块肥肉上狠狠的割下一块来?想到那些传说中几乎是吐金屙银的工场,还有那些年产十石稻米的肥沃土地,大臣们一个个在内心流着口水。
“臣等恳请陛下,早日挥师南下,以解民生倒悬之苦!”大臣们发出异口同声的心声。“好让我们发大财!”
“李贼虽然残暴不仁,但是如今正是邸张之势,要待他多行不义,我军才好南下,解民于倒悬。”抖抖团龙袍的衣袖,郑王爷大义凛然,却又无可奈何的向诸位公卿解释。“敌人虽不仁,却是强敌,我虽仁义,但却弱小,只能相持以待变化。”
“但是,本王已经决定,待禀明皇帝之后,便挥师西向,解救那里的黎民百姓!”
这个!?。。。。。大臣们都哑口不言了。向西?那是寮国的地盘?这分明就是惹不起富人去欺负穷鬼嘛!寮国同河静比起来,有什么?除了荒山还是荒山,有点田地也是出产不足。
“陛下!臣不才,蒙陛下重用,执掌钱粮度支之事,臣愿意为陛下及诸位同僚剖析一二,试看李某之地,还能支撑多久!”
说话的人是户曹主事。
很快,他从钱粮开支的专业角度为郑王爷和同僚们开始分析。
“李贼征发了数十万民夫,我先按照四十万人计算,这些人沿着从南到北这三千里的地域内进行辛苦劳作,每天要吃掉多少粮食?按照每人每天一斤半的最低消耗,便是六十万斤。再加上沿途运输的损耗,中间环节的消耗(其实就是经手人员的中饱私囊。)每天至少要消耗百万斤粮米。施工已有数月,何时完工,不得而知,但是,每月至少要耗费三千万斤粮米之数。此乃粮米消耗。”
“郑杖大人所说,路面完全使用烧灰铺就,且可以并行三辆马车。那烧灰臣下家中也曾用过,一桶二百斤,要价银5两,这条道路从河静直抵定远州,三千里路途,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桶烧灰?如此铺张,如此奢靡,李家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消耗的!”
“更不要说,还有那些工具、车马、人力的消耗,这厮,此番必亡!”户曹说的激动处,不由得咬牙切齿,面貌狰狞。
他的话,让郑梉王爷、世子和百官无不点头称是。
正月初二,黎皇上朝接受迟来的百官元旦朝拜。
正月初五,郑王上奏,寮国不行仁义,屡次犯我边境,焚我村庄,杀我边民,掠我财物,要求出兵讨伐。黎皇照例恩准。
正月十一日,郑王发布诏令,各军务必整顿军马,拴束兵器铠甲,准备出征。
正月十二日,南方又有线报至。
“李贼果然暴虐!”
看了线报后,自郑王以下,诸位大人都是众口一词的评价。
“每人每天至少完成两方土石方的工作量,否则,当日工作视为未完成。且又实行分段包干制,一人未完成,则一段未完成。每日应完成多少,皆有数量。民夫为了完成工作量,不得不昼夜辛劳。”
大人们不得不对李守汉刮目相看,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呢?乖乖得!分段包干,每天每人应完成多少都有定额!有了这样的办法,我看那群奴才们还怎么偷懒!
(守汉哭了!你父亲的哥哥的!郑杖你个昏官!老子是提出了按劳取酬,计件给饷,怎么到了你这里变成了残酷压榨民夫了?我可是一日三餐米饭管够,咸鱼风鸡的随便吃,油水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