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我欺
作者:定九思
旧时梦
六月最是暑气难耐,正是晌午十分,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外面空地是一片刺眼的光。
何敬庭小小的人儿,正穿笔直地在蒲团上跪着,周围哀乐一片,更显得墙上黑白照片肃穆庄严。
太爷爷临走的时候执意要葬在老家,何敬庭是他们这一大家老幺,平时也最得老太爷厚爱。虽然当时他也只有六岁,还不明白所做的这些意义何在,也未能参透生死,只能乖觉地跟着父亲,迎送往来,脸上沉静不喜。
待太爷爷下葬,何敬庭被领着回到老宅,已是下午时分,长辈还在忙之后的事宜,他小人但不似其他小孩组团玩闹,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
不一会便听到庭院外墙角的地方似乎有断续的哭泣声,他循声走过去,见一个穿着翠花裙扎两个小辫儿的女孩蹲在那里哭。
那女孩似跟他一般年纪,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两只眼睛红彤彤地,一张脸因为呼吸急促憋得发红。
那女孩想是没发现会有人过来,听见脚步声,哭声一顿,抬眼直看着他。
他是家中独子,又是整个家族最小的孩子,猛地遇见这般,也乱了手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只别扭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帕子递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妈妈呢?”他问道。
不问还好,这一问,女孩更觉得委屈,本来是呜呜咽咽,现在干脆放大了声。
哭得久了,一抽一抽地,打出了嗝。女孩儿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只放低了声音。
何敬庭把手搭在她头上,女孩儿因在太阳底下晒久了,他觉得有点烫手。
那女孩似是平复了一下心情,闷闷地说:“我爷爷住院了。”
我爷爷住院了,可是爸爸妈妈在闹离婚,没人带她去医院,她可能都见不到爷爷最后一面。
何敬庭拍拍他的头,拉着她往何家老宅走去,“你知道你爷爷在哪家医院吗?”随后又一想,这个偏僻的地方,想来也就只有一个医院吧,他后来又叫来老宅的管家,让人开着车把他们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闹铃响起,何敬庭睁开眼,06:30。
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那后来呢?有没有见到那个女孩的爷爷?应该是见到了吧。
何敬庭起床洗了把脸,脑海中便浮现女孩儿那双哭红的眼,他闭上眼甩了甩发前的水珠。
物事非
陆晚被她爸爸领着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门口的保安过来询问,陆建明报了一个人的名字,保安这才笑着让他们进了去。
这是陆晚第一次来青城,是和她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她也知道从今往后,也许就要独自面对这陌生的世界了。
“姚淑梅,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快点下来,我已经把人带过来了,你他妈别给我说这些,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要不然我让你好看,我一光脚的还怕你不成。”陆建明也不避讳陆晚,讲的声音格外大,小区这时候来往的人也多,时不时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对待姚淑梅,他一惯没有好耐心。
电话那头似是知道陆建明的脾气,语气便软了下来,没一会,便看到一个美艳的女人走下来,怀里还抱了一条狗。
陆建明见他才来,嗤了一声,拉过陆晚,“都多大人了,见你妈也不喊一声。”
陆晚小声叫了一声,便扭过头不再看她。
姚淑梅也不在意,只一脸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陆晚心想,也许她和陆建明加起来都不如她怀里的一条狗吧。
“姚淑梅,我被派到国外几年的这几年,晚晚就先在你这里,上了大学你就解脱了。”陆建明用了解脱来描述这一段母女亲情。
他也知道姚淑梅打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连带着他们的孩子,她也不待见。后来攀了高枝更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撇清他们的关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那语气像是在打发叫花子一般。
陆晚自始都站在一旁,也不搭腔,小时候看到父母争吵她还会一个人偷偷地躲着哭。后来两人闹离婚的那段时间,也是她备受煎熬的时候,害怕被抛弃,又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哭,惹得他们更心烦。
她不明白很多道理,难道不是相爱才在一起的吗,何致就到了这个田地呢?相互谩骂,最恶毒的语言被用来诅咒对方。连带她也成了一个麻烦,被丢来丢去,惹人厌弃。
陆建明又扭头对陆晚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交代了几句,又不放心,补充了一句:“他们一家要是对你不好了,你不要像软柿子一样,任凭他们欺负,只会哭。我给你二叔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陆晚只闷闷嗯了一声,陆建明赶时间,匆匆交代完便开着车走了。
“还愣着做什么,”姚淑梅朝她吼了一声,“哎,心肝儿啊,你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