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清流简直就是一群祸害。
当初撺掇着弄钱给西太后修园子的是他们,目的是为了让皇帝亲政。再后来掐断海军拨款停止造舰的也是他们,目的是不让李鸿章实力进一步增强。如今打起仗来不赶趟儿了,一个个又变身兵法大家,比手画脚的乱出主意。有种的,你们上去打一场试试?
李鸿章摆手笑道:“哪里打的清楚哇!算了,不提他们。说说你最近查探的情况,确实杨氏皆出于沂州日照?”
李经方精神稍微一振,肯定的点头:“正如密报中所言一般。而今全国各处售卖的所谓洋货,多从日照转运出来。杨氏更在县外山里经营偌大一片工厂,又在海边开了港口和造船厂,规模之大,不下于江南机器局。”
“好哇!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有些门道。”李鸿章轻轻一拍桌案,双眸精光闪烁,“三年前老夫巡查海防之时,那日照县不过偏鄙渔港而已,多有些帆船,却无大用。想不到才过了这么点辰光,他就弄出如此声势。嗯,如此说来,其所用兵丁,也是当地募集来的?”
李经方答道:“应该是了。沂州府所言,杨浩乃是当地团练之练总,初时皆以为其不过弄些人看家护院,却不料竟当真练成了精兵,连日军都打不过他。”
他话里的兴奋和赞赏意味,让李鸿章很是不满,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见过枪炮比朝廷官军都犀利数倍的护院?哼,阴蓄兵甲,坐拥炮舰,才雄势广,声望卓著,这是要造反呐!”
“啊?!”李经方给这评语吓了一跳,蹙眉道,“不至于吧?那杨浩的大半基业如今都在天津呢。他不怕您一怒之下给他抄家灭门?”
李鸿章冷笑道:“只看他从来都不肯留辫子,口中全无半点对朝廷敬重,可知其心意若何。另外,你也知道他的表字,叫‘鼎世’!哼,鼎革世界,好大的志向!”
杨浩的表字,还是来到这世界才起的。因鼎而来,故用鼎为字。本来打算叫“鼎天”的,取鼎革天下之意。不过“阳顶天”的名字真心不大好听,便叫了鼎世。
李经方真的给老头子毫不掩饰的杀气给镇住了。难道说,父亲真的对那杨浩起了杀心?
他却不乐意看到如此糟糕的结果。这些日子来,李经方几乎一篇不落的读过署名“华声”的文章。对里面各种思想认识,对天下时事的精到分析和论证,鞭辟入里,令人拍案叫绝。
虽然还没跟杨浩正式认识,在他心里头,已经把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当作忘年交一般。是真正能与他一起睁开眼睛看到真实的世界,并打算投身进去制造改变的行动者。
虽然如今杨浩逐步显露出来的实力已经不小,李经方却还没觉出来,其推翻满清霍乱天下的意思。更多的,觉得杨浩像是一名要身体力行来推动国家变革的人,而非洪杨那种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莽夫。
但他更清楚,李鸿章是标准的旧文人脾性,讲究个全始全终,忠臣不事二主。所以才要费劲裱糊着大清江山死撑,无非是等到他死那一天不变色。届时盖棺定论,他李合肥保不齐也能弄个“文”字头的谥号,这就功德圆满。
如此一来,他就决不能容许有人破坏大好局面,朝中争斗是另一回事。造反?却要先看看他李大人手中的刀够不够锋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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