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呢?”走到马车边时有意无意低语,也不知道白绮歌听见没有,宁惜醉踏上马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卢飞渡和兀思鹰正在往回走,易宸璟一个人站着,微微低头,目光不知聚在何处。
改变了一个时代的皇子将军落魄成这副模样着实令人惋惜,可有些东西,一旦发生就无法改变。
略显破旧的马车远不如遥国皇宫里用的豪华却有着别样细致温馨,淡淡桂香嗅入鼻中使人心旷神怡。看着车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宁惜醉犹豫了一下才钻进车内,在白绮歌对面坐下。
车外远远传来卢飞渡吆喝,杂乱蹄声中,马车开始缓缓移动。
“不弃,不等等瑾琰吗?”宁惜醉敲了敲车窗掀起布帘。
“不必,他要缠着那个姓战的侍卫,不然我们很难脱身。”饶是回答得十分平淡,苏不弃脸上还是闪过一丝无可奈何,“再说他愿不愿意回去还是个问题,让他自己决定吧。”
宁惜醉若有所思点点头,放下布帘一声苦笑:“太子殿下脾气是差了些,不过似乎不影响许多人心甘情愿追随他。”等了少顷得不到白绮歌回应,温和笑容有些生涩:“白姑娘是在气我隐瞒身份的事么?看起来你并不意外。”
倚在床边的身子动了动,终于有所反应。
“宁公子应该清楚,这世上我最不愿怀疑的人就是你。”寡淡笑容带着几许自嘲,白绮歌目光移到宁惜醉面上,语气波澜不惊,“宸璟早就提醒我要小心宁公子,那时我还怪他小气多疑,现在想来分明是我偏听偏信,他哪里有错?只恨我从来都少一双火眼金睛,总是识错人心,便是发现蹊跷也要假装不见,拼命相信自己的判断,到最后,终是害了自己。”
有如死水的话中包含多少心灰意冷难以数清,宁惜醉失去笑容,表情里揉进黯然:“也就是说,白姑娘先前就开始怀疑我了?我一直以为掩藏得很好,差点儿连自己都骗过去。”
“如何能不怀疑?按理说宁公子与卢将军、兀思鹰军师他们应该并不熟悉才对,可他们二人对宁公子总是毕恭毕敬,而且宁公子失踪时他们二人的反应也过于强烈。那时我一心想着怎么进宫、怎么救人,无暇思考其中关联,怀疑却是早就有了。其实仔细想想就会明白,卢将军和兀思鹰军师能在一夜之间与安陵主君沟通,那么这个神秘的主君应该就在周围才对,而我身边有这般能力的人,也只有神通广大的宁公子了。”
零零碎碎的线索串到一起时,所谓的真相残酷而难以接受,所以她选择了忽略。
只因抱存一丝侥幸,相信他不会骗她。
疲惫满溢的双眼轻轻闭上,白绮歌不愿再去想已经过去的是是非非,易宸璟也好,宁惜醉也好,当安陵国逼迫她签下契约时,她所依赖、信任的人就都不复存在了。
“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陛下?主君?还是什么?”
毫无感情的提问让宁惜醉说不出话,弯曲手指捋顺白绮歌被风吹乱的发丝,白绮歌没有躲开,反而让他更加失落:“白姑娘恨我么?”
“恨你做什么?”清清冷冷一声低笑,白绮歌把双脚抬到座位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寒冰利剑,“你是安陵国主君,谋取利益是你该做的事,至于我所认识的那个宁惜醉,或许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