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璟沉吟片刻,而后深吸口气看向白绮歌:“绮歌,你还记不记得出征前父皇叫你我到寝殿那次?临走时父皇说的话,细想之下也许有所关联。”
“出征前……”时隔许久,白绮歌也不能一下完全回忆起来。凝眉沉思,记忆如潮水一般奔涌倒退,再次回到那间充斥着虚假亲情的昏暗房间,回到她还认为遥皇是个和善的父亲时。
随着记忆被慢慢唤起,经由易宸璟提示,被白绮歌忽略的重要细节蓦地跳出脑海摆在面前——那时遥皇的的确确在他们两个踏上北征之路前提过一件事,那件事还曾让白绮歌担忧了一段时间,对遥皇的好感也是从那时开始消散的。
遥皇说,等易宸璟北征胜利归来就要封他为北靖王。
“易宸暄是在逼皇上做决定?!”一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遥国宫中规矩,太子之外的皇子一旦有了子嗣就要封王出宫,易宸暄选择在这种时候爆出戚夫人怀孕目的就在于以此试探遥皇心意,倘若遥皇真的希望他继位就必须在戚夫人生下孩子之前废掉太子改立易宸暄,如果是另有谋划……那么,遥皇面对的将是个两难选择。
要么挑明意图直接封易宸暄为王爷逐出宫外,要么,继续保持不清不楚的态度,让前朝后宫为易宸璟有了子嗣还能留在宫中议论纷纷,质疑流传数百年的老规矩,引得六宫动荡。
这招棋,落在了遥皇的棋眼上。
许是易宸璟熟悉宫中规矩早想到这种可能,表面看去并不如白绮歌那般惊讶。将内中情况细说与傅楚听后,傅楚亦对易宸暄稳准狠的行事风格大为惊叹:“我还以为五皇子只是狠毒了些,没想到竟有如此深沉心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擅于利用一切有利条件,这样的人最难对付,真想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理。”
“父皇要怎么做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绮歌的鬼点子确实生效了。”推测出易宸暄的险恶目的,易宸璟反而露出笑容。
傅楚茫然:“什么鬼点子?五皇子的事与白姐姐有关?”
“岂止有关,如果不是她大着胆子跑去遥阖殿刺激某人,这会儿大概还是风平l静,哪来的父皇被逼迫一说?”
本就云里雾里的傅楚愈发困惑,看看易宸璟,高深莫测的表情;再看看白绮歌,莫测高深。反正这两个人都笑而不语,温柔眉目几许传情间完全忽略了孤身一人的少年。无奈一声叹息,傅楚可怜兮兮地托着下巴努力不去看他们二人,集中精力去想眼前迷局。
敛尘轩的晴朗平静影响不到其他地方,同样是遥国皇宫内,另一处皇子宫殿则阴冷许多。
“我能让你当上皇子妃也能随时休了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考虑明白些,再出现类似上次的情况可就不是惩罚那么简单了。”熏香温黁的卧房光线晦暗,重重帘帐将视线变得模糊朦胧。面色冷淡的男人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走下床榻,残留着**味道的榻上只留一袭柔弱身影,帘帐纠缠着衣衫被卷起时偶尔可见到白皙皮肤上数出青紫伤痕,而喘息未定的女子眼神麻木,似是失去所有痛感一般面无表情。
苦痛多了就会变得习惯,绝望到底就会变得麻木,一个出身青楼的绝色女子一辈子能有什么好际遇呢?像这样躺在华丽奢侈的床榻上承欢已经是天大运气了。
许久,拉起锦衾盖上冰凉皮肤,戚夫人裹着被子爬到易宸暄身边,语气低柔谄媚,一如既往的敬畏讨好:“只要皇上不下令逐殿下出宫封王,那殿下的太子之位就指日可待了。七七不敢奢求成为太子妃或者皇子妃,殿下肯让这孩子生下来,哪怕日后废了七七的皇子妃身份也没关系……”
楚楚可怜的哀求没能换来易宸暄的温柔眷顾,一声冷笑,无情到彻底。
“能不能生下来要看你的造化,那药虽然能使怀胎时间大大缩短但终归是毒药,最后落地的是什么怪物尚未可知,我可不想被人说成是怪物的父亲。”用力拉紧衣带,锦缎划过掌心的冰凉之感让易宸暄不禁想起白绮歌的眼神,目光一沉,手掌在戚夫人光洁肩背上狠狠一掐,又一片淤青血痕出现。
让一个床榻玩物诞下他的骨肉,这种事真是恶心至极,然而易宸暄别无选择,他迫切想要知道,父皇究竟是想把皇位传给他还是在敷衍迷惑,等待时机除掉他这个近乎完美的儿子。
如果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