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男人也不生气,涎着脸皮嘿嘿一笑,叫了几个人一起往寨子外面走去,可见极为重视乔青絮的命令。乔青絮又笑骂着把其他人都赶走,领着白绮歌等人走进乔家寨直奔正中央的大木屋,两侧各忙各事的手下们见了均起身招呼,有些许是认出了战廷一脸惊讶,更多的人则把目光聚集在叶花晚和白绮歌身上,尤其是白绮歌,分明感受得到无数异样眼神打量自己,隐约还听得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淡淡一笑,头颅微垂。
她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对她指手画脚,即便听不清也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这一年多来如此遭遇时常发生,早已习惯。
谁让她有张伤疤横陈的脸呢?
其实她从不在乎自己是美是丑,只是那些目光总让她觉得难熬,惋惜的也好,同情的也好,嘲讽的也好,似乎那道伤疤代表她是个残缺的人;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她和易宸璟走在一起时,连带他也成为了众人猜测、嘲讽的对象。
那般器宇轩昂、风华无双的皇子将军身旁理应站着一位绝代佳人,在外貌上,她,远远不配。
耳畔忽地一阵热风吹过,熟悉的鼻息带来平淡低语:“抬起头。”
而后掌心一热,竟是被温热大手稳稳握住,不许她挣脱亦不许她退却,坚定地给予最温柔支撑。
抬起头如平常一般笑意温和,白绮歌不去看身边冷俊面容,只用力回握着易宸璟手掌。他一举一动包含的细微意义她从不会忽略——他是在告诉她,也是在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无论美丑都是他心头珍宝,哪怕被人嘲笑讽刺也毫不在意。
窃窃私语因两只紧握的手而渐渐归于平静,白绮歌昂首挺胸,披戴无数各异目光迈开脚步,并肩而行的两抹身影看上去竟是那般般配,龙凤相携,无人可以替代。
木制的吊脚楼离地约有半人高,也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用完整庞大的数根雕出一级级台阶,古色古香又坚实稳固。踩着木阶步入吊脚楼内,肉香酒香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
偌大的吊脚楼只一个房间,四四方方宽敞明亮,门两旁各放一个木架,上面满是刀枪剑戟等武器;往中间看去,约莫三十余张长椅分三列并排摆放,整齐有序,再往里则是两张大木椅,而中间是更大的红木榻。榻前有几个人忙忙碌碌往圆桌上搬运酒菜,杂乱身影后似是还有个人正安坐榻上。
“爹,我回来了。”乔青絮在堂中央站定,深吸口气,看面色似乎有些隐隐担忧。
榻上坐着的应该就是乔家寨老寨主吧?白绮歌暗自揣测,心里不免有几分好奇。
乔青絮这般洒脱如男儿的性格极其少见,教养她的老寨主应该是个很严厉且望女成龙的人,这点从乔青絮紧张表情上可见一斑。管理这么大一个山寨又能压制住郡守,还让乔家寨成为江湖之中相当重要的存在,想想都觉得敬佩。
“这么着急吃肉喝酒,上辈子都是饿死鬼投胎吗?”乔青絮不耐烦地推开搬运酒菜的人,吊起眉梢双手叉腰,“去去去,都外边去凉快去,我有话和爹说。”
一众喽啰呼啦散去,坐在木榻上的老者终于出现在眼前。
与白绮歌预想得颇为符合,乔家寨老寨主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膀大腰圆而不显肥胖,粗壮手臂一看便知身负武功。比较特别的是乔老寨主垂到胸口的黑密胡须,与光亮秃头鲜明对比,而五官细看起来与乔青絮有着七分神似。
深吸口气,白绮歌悄悄拉了拉易宸璟,恭敬抱拳:“晚辈见过乔——”
一声异响打断了白绮歌话音,惊诧抬头,只见片刻前还满面严肃的乔家寨老寨主从榻上跳起,迈着大步飞扑向乔青絮,口中发出的怪声就像是……抽泣?
“闺女,你咋才回来?爹还以为你不要爹了!”
噗通,健硕身躯扑在乔青絮身上,光亮脑袋埋在肩头,不时发出一两声呜咽。
乔青絮扶额,满眼无奈纠结。
“爹……有外人在,您老能别这么丢人吗?我好不容易维持的乔家寨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