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交豪侠、扬名地方,这都是需要钱的,许仲家没甚钱,比不了魏光。
“你说他与君卿不同,何处不同?”
许仲虽家本贫寒,乡野出身,然为荀贞股肱,程嘉巴结还来不及,在言语上更是不会露出半点的轻视、不敬之意,他笑道:“我闻姜君昔年在乡里时重义轻生,为乡人所宗,此嘉所不及也,然姜君似於经术稍欠,如无君侯提携,姜君昔年似亦无留名於后世之志。”
荀贞来了兴趣,说道:“魏光有留名於后世之志?”
大凡轻侠之徒,虽重名声,看似与士子相类,但他们与士子不同的是,他们重的只是今世之名,毕竟他们尚气轻死,甚少会有人会去想后世之名,即便有渴求功名的,如陈午,但陈午追求的也只是富贵罢了,与留名於后世无关,魏光居然会有留名於后世之志,这就很稀罕了。
程嘉笑道:“魏光二十多岁时,有次魏太守行春,他在道上碰见,路拜之,见太守仪仗,羡其威仪;后不久,和他齐名梁期的一个县中大侠因为得罪了某姓豪家,被县寺收捕治罪,身死族破,而治他的罪梁期令却得到了县人的美誉,孩童歌之,县中的士族还立碑於县,记其事迹,以留名於后。他由是深受触动,乃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於当世,留名於后代。”
今世不比前汉,今世是士族的天下,轻侠之流只是底层,如朱家、郭解这样名重天下的人是不可能再有了,而要想出人头地,像那个行春的太守一样威仪无比,让人拜服,像那个诛“大侠”的梁期令一个被县民敬仰、传颂后世,对他这样的寒士来说,只能经由经术一途。
只是可惜,魏光家不是士族,族中也没有仕宦的长辈、族人,直到快四十岁了,他还是一事无成,只因为以往在轻侠中的声望,县里为了安治地方,给了他一个亭长的职位。
程嘉把魏光读书、被县中任命亭长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接着对荀贞说道:“魏光意望殊高,且本为梁期大侠,读书养志多年,然只得亭长之任,大失所望,……。”顿了顿,阿谀地笑对荀贞说道,“如魏光者,虽存远志,到底只是个凡夫俗子,不能和君侯相比。”
荀贞知他这是在说自己早年当过亭长之事,笑了笑,说道:“听你话里意思,他没有就任?”
“君侯英明,他没有就任。因为失望,知靠他自己之力是难以如志了,遂赴邺县,投入赵家,做了一个食客。”
魏光怎么着也曾是梁期“大侠”,就算折节读书后他在梁期轻侠里的声望依然很高,怎可能会去屈就一个小小的斗食亭长?既然靠折节读书这条正途不能实现愿望,那么就只能走投靠势族豪家,以望能得其举荐,仕宦留名之路了。
“他既是为求仕宦留名而投赵家,又为赵然信用,想必当能如志,为何反对赵家不满?”
赵忠权倾天下,赵然是赵忠留在邺县的守家之人,就算不惊动赵忠,只凭赵然的能量,就足能够使其出仕州郡,获取功名,得偿所愿。
程嘉说道:“赵然,庸人也,岂如君侯英明?赵然虽爱其勇力,赏赐甚厚,然以看门犬视之,从未言及荐其出仕。”
程嘉称荀贞英明这句话不是阿谀,是真心话。荀贞先用许仲等,到赵郡,又擢岑竦於寒门,拔陈午於斗食,最关键的是重用了程嘉,程嘉怎能不说荀贞有识人之明?
荀贞笑道:“我之最英明处就是用了卿。”
程嘉咧着嘴开心地笑,他素来诙谐,此时便装模作样地谦虚了两句。
荀贞亦笑了起来,说道:“赵然不荐魏光,魏光必然失望。”
“君侯明见千里。魏光自负材力,积数年不得荐,灰心失望,他有二子,俱从其在赵家,一次大醉后,他对二子及朋党言道:‘我所以为赵家食客者,图功名也,今效命多年,不得少君举荐,蓄我如鸡犬。光虽不才,亦丈夫也,惜名知耻,焉能如畜,蓄之於豪门?不能为二千石,加威於千里,复不能如故梁期令留名石碑,留传於后代,我亦当如苏不韦无愧於此生。”
苏不韦的事迹连吴妦这样的妇人都敬叹,何况魏光本为游侠,对之更是叹服。
程嘉说道:“刚好逢上去年於毒作乱,他因以之为借口,自辞赵家,带着二子归还了家乡。”
“如此说来,此人果然是个有志於名的。”
“正是,我在市井里听说了他的故事,听到有人提起了他自辞赵家前对其子、朋党说的那番话,顿觉此人可用,因此前几天去了梁期。”
“以你度之,有几分把握可得此人为用?”
“人皆有所好,或好财货,或好酒色,或好权,或好名。以嘉愚见,好财货、酒色、权者,易得而易叛,唯好名者,能得其死用。”
喜欢财货、酒色、权力的人,你可以得其用,敌人也可以得其用,就像李骧、繁尚,易得之,也易叛之,但好名的人就不一样了,名虽非实物,然足能使人为之死。
荀贞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个“好名”的,他深知“名”之一物的厉害,对程嘉此话甚是赞同,说道:“依卿之意,卿是有足够的把握了?”
“君侯门第高洁,威震州郡,居二千石,击贼定郡,拜颍阴侯,名重朝中,乃皇甫公之故吏,得许子将之美誉,郎陵公,君侯之族祖也,太丘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