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解的理由,赵婕妤早就想到,她们也早就想好了驳斥的办法。
“佩服佩服,我不得不佩服腊梅姑娘!”裴元歌冷笑,看着自以为得计的腊梅,眼角微微弯起,形成一抹迷人的弧度,淡淡道,“当时腊梅姑娘在这里服侍赵婕妤,我在小厨房里做菜;而从发现赵婕妤出事到现在,腊梅姑娘也一直呆在这里,不曾跟小厨房的人有过接触。可是,先是我在小厨房做菜的情形,然后是小厨房出了篓子,慌乱中没有收拾燕影金蔬的残菜……腊梅姑娘身在此地,却对西偏院小厨房里发生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犹如亲眼所见。难道说腊梅姑娘你有千里眼,能够隔院视物?还是说,这番说辞是腊梅姑娘你早就准备好的剧本,只等着这时候说出来呢?”
腊梅一怔,没想到她的灵敏反应在此时反而成为破绽,心中换乱,一不知该如何辩驳。
见腊梅被裴元歌的伶牙俐齿问倒,皇后立刻道:“裴四小姐口齿伶俐,也着实令本宫佩服,但现在单纯的口舌之争并无意义。如今证据确凿,赵婕妤妹妹是中毒兰之毒而死,今天她唯一用过的膳食就是裴四小姐你所做的燕影金蔬,而现在也在残菜中验出了毒兰之毒,证据确凿。裴四小姐与其跟一个宫女做口舌之争,不如先想办法证明自己并未下毒,否则,任你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也难逃这大逆不道的罪责!”
轻飘飘地将腊梅话语中的破绽抹去,只咬紧了燕影金蔬。
“皇后娘娘此言不妥,眼下的证据乍看确凿,实际上却有很多破绽!”裴元歌神色沉静,不慌不忙地道,“首先,如果真是小女下毒谋害赵婕妤,毒兰之毒从何而来?小女此次入宫,是因为太后娘娘赏赐家父,为谢恩而入宫,太后娘娘厚爱,这才留小女在萱晖宫暂住。小女原本以为谢恩之后便要回府,又怎么可能随身带有毒药?小女在宫中时日尚浅,并无相识之人,也不可能托人从宫外传递东西给小女。除此之外,小女只在萱晖宫陪伴太后,难道皇后娘娘觉得,小女是在萱晖宫拿到毒兰之毒的吗?”
旁边的太后听着,忽然面色微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曾经想过,如果此事真的是皇后所为,在皇后和裴元歌之间,她的确犹豫,但为了叶氏,或许会放弃裴元歌,选择维护皇后。但经裴元歌这么一说,却突然想起,裴元歌是她萱晖宫的人,人尽皆知,如果真的舍弃裴元歌,任由她被污蔑成为害死赵婕妤的真凶,会不会进而牵连到她这个太后?
重点是,以皇后的愚蠢,和对她的嫉恨,会不会趁机借裴元歌拉扯出她,进而扳倒她这个太后?
她懂得为大局着想,必要的时候宁可舍弃裴元歌也要维护皇后,但是皇后是否也会同样维护她?想想方才她为皇后考虑,在思索事败后要如何维护皇后,皇后却一再咄咄逼人,甚至想要把事情牵扯到她的身上……太后心中顿时有了答案:若真是如此,皇后绝不会感激她舍弃裴元歌维护皇后的苦心,反而会认为她这个太后无能,无法维护裴元歌,今儿借助裴元歌一举扳倒她这个太后!
为了大局着想,太后愿意舍弃裴元歌维护皇后。
但如果维护皇后的代价是连自己都赔进去,这却是太后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因此,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皇后所为,都不能让裴元歌牵扯进去!太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裴元歌已经继续道:“其次,小女奉太后之名前来探视赵婕妤,今日是赵婕妤自己提出想要吃燕影金蔬,央求小女去做的,难道说小女有未卜先知之能,料到了赵婕妤会提出这种要求,让小女有机会下毒,谋害赵婕妤吗?最后,小女做菜时,身边一直有紫苑和赵公公随同,小女做过些什么,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以为小女作证,证明小女从不曾下毒,更不曾谋害赵婕妤。还请皇上和太后娘娘明鉴!”
说着,福身下去。
“裴四小姐这些理由,恐怕并不能成立吧?且不说你是如何带毒药进来的——这日后自然能查出来——你说燕影金蔬是赵婕妤妹妹要你做的,但你常常出入寒露宫,经常能够接触到赵婕妤的饮食,生出下毒的心思也不足为奇,只不过赵婕妤妹妹刚好想要燕影金蔬,给了你最好的下毒机会而已!至于你说的证人,”皇后微微冷笑,道,“裴四小姐,裴尚书是刑部尚书,你难道不知道大夏王朝的律令,奴仆不能为主人作证!你的贴身丫鬟的证词,又怎么能够信得过?”
“紫苑的确是小女的贴身丫鬟,”裴元歌沉声道,“但是,赵公公却是太后的心腹,他总能够为小女作证,证明小女的清白吧?小女从踏入寒露宫开始,赵公公就一直伴随左右,不曾有片刻稍离。”
皇后一怔,一说不出话来。
她习惯性地把裴元歌和太后当做一体,在她看来,赵公公是太后的心腹,自然跟裴元歌是一伙的,当然不能为裴元歌作证。竟然忘记赵公公其实是萱晖宫的人,跟裴元歌本身并无关系,又是太后的心腹,宫中的红人,他若为裴元歌作证,皇上只怕是会采信的!
一直垂手而立的赵林点点头,没有多话,却是默认了裴元歌所言。
太后心中一松,还好,还好她命赵林跟随裴元歌,在这个关键时刻成为证明裴元歌清白的证人!看看皇帝的神色,似乎微微有些舒展,应该是认可了赵林的身份,相信裴元歌不曾在燕影金蔬中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