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章抓着颌下一小撮山羊须,眯着眼,目露精光,却是道:“奸臣贼子,已经伏诛,可是与长孙殿下何干?”
朱瑛怒道:“自然有干系,若不是他昏聩,却为何会奸贼盈朝?”
周章笑了,一字一句的道:“可是当年,陛下靖难之时,所发的檄文,却不是这样说的,陛下所言的是,长孙乃贤明之君,勤政爱民,诸多举措,使天下归心。奈何朝中有奸贼齐泰人等,歪曲圣意,因此奉太祖遗命,起兵靖难,匡扶天下,保全宗室。肃王之意,莫非是说,陛下当年的檄文,并非当年的本意了?”
“这个……这个……”朱瑛有点糊涂了。
他哪里知道,这里头牵涉的,是合法和正统性的问题,也是一个极为至关重要的名分问题,历朝历代,最讲究的就是名分,当年朱棣是举着靖难大旗得的天下,当年靖难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王叔入京,是为了砍死那些糊弄皇帝的奸臣,只是因为后来天子不知所踪,所以当今永乐天子,才勉为其难,称孤道寡。
可是你朱瑛方才放出高论之时,倒是痛快了,却是把真话说了出来,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当年建文天子,是昏君。而燕王的本意,也不只是清君侧,说不准,连这昏君也一并干掉,好教他自己做皇帝么?
有些事,大家都知道,可是你不能说,正如那皇帝的新衣一样,大家都在睁着眼睛装糊涂,你朱瑛偏偏要做那个戳穿这新衣的孩子,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既然如此,那么当年,为何是靖难,为何是清君侧,为何是奉太祖遗命?若是长孙殿下当年,当真昏聩,那么索性,不如天下有德者居之,直接铲除昏君,岂不是好?”
看着目瞪口呆的朱瑛,周章只是冷笑,旋即周章拜倒在地,朗声道:“陛下,肃王之言,实乃大不敬也,微臣不忍耳闻,如此言论,竟也敢喧嚣于奉天殿之上,却是何故?还请陛下,立即降下明旨,严惩肃王,以正视听。”
朱瑛忍不住大叫:“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哪里……”
朱棣抚额,真真是无言以对,可是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这十三弟,立即住嘴,否则以这家伙的德行,天知道还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于是立即呵斥:“肃王朱瑛,休要胡言乱语,朕念你与朕同胞之义,且轻饶你一次,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朕必定严惩不贷,还不快快退下!”
朱瑛一听,真是肺都气炸了,眼看无数人奚落看他,咬牙切齿,只是天子有言,他却不敢造次,只得乖乖退回班中。
见朱瑛罢休,朱棣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此时他怒气冲天,便禁不住狠狠的瞪郝风楼一眼。
他其实一点都不怪朱瑛,不怪这些荒唐的宗室,宗室的德行,他多少知道一些,最可恨的,就是郝风楼这家伙了。就是这家伙出的馊主意,如今不但坏了事,还差点牵涉到了另一个更致命的政治问题,待今日朝觐之后,定要想办法,好好敲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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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