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在拼命撞门,另一边则是在胡康的指挥下抵死顽抗,这大门成了所有人争夺的焦点。
锦衣卫这边张弓射箭,里头也有人丢出无数鹅卵般的石头,书院里有书生中箭,外头的锦衣卫也有人被石头砸得血肉模糊。
“他娘的!”郝风楼火了,本以为这些书生只是乌合之众,可是郝风楼现在才明白,在这书院里头有利害的人物。
这个人能明白自己的意图,而且在这些生员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声望,足以让这些生员奋不顾身。
锦衣卫毕竟人少,一时之间强攻不下。
郝风楼铁青着脸,只好对周司吏道:“把人撤下来。”
周司吏连忙和几个百户招呼,强攻的校尉无功而返,悻悻然的撤回。
而书院里头却是爆发了一阵欢呼。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成了英雄,书院里头还有不少人丢着石头,几个满头是血的校尉被人搀扶下去。
夜色之下,郝风楼的脸色十分冷峻。他能听到书院里头的奚落声音,也听得到那些得意洋洋的挑衅。
郝风楼冷冷地看着那高高的院墙,沉吟了片刻,召集众人:“让大家歇一歇吧。”说罢,转身到了街的对面。
对面是个茶肆,不过夜半三更,早已大门紧闭,只是店里的东家未必敢睡,外头吵得这样凶,谁睡得下?
郝风楼在这茶肆门口站定,立即有随扈会意。冲上前去砸门。
咚咚咚……
里头的东家吓了一跳,连忙指使伙计开门。
郝风楼直接走进去。几个校尉亦是一拥而上。
在厅中的茶座坐定,郝风楼掏出碎银拍在桌上:“上茶水和糕点,有多少要多少,这茶肆,咱们包了,从现在起,腾出所有的屋子。”
瞧这姿态,显然这些官爷们是打算在这里落脚了。
东家不敢怠慢。连忙指挥着伙计开始收拾。
郝风楼走上了二楼,自二楼推开窗,俯瞰对面的文昌书院。
天色暗淡,烛火摇曳,郝风楼的眼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感觉。
他有一种感觉,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了这些人眼里的笑柄,甚至在庙堂之上。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故意推动了这件事,好看自己的笑话。
推动这件事的人是谁?
书院里头,想必也有人借着自己想要获取利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功成的又何止是将帅?那些个清流名士,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上位。成为天下景仰的人物?显然,有人一开始,就将自己塑造成了严祟、刘瑾这样的人物,借此,通过‘痛打’自己来获取声名。
眼下似乎是进退两难。退,会落为笑柄。被人嬉笑,进,则极有可能捅了马蜂窝,后患无穷。
周司吏的话是对的,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趟这趟浑水,早就应该抽身而退。不过……假如当真退了,郝风楼就不是郝风楼了。
郝风楼的脸上满是冷漠,他冷冷一笑,抽身回去,而此时,店家已经上了茶水,郝风楼坐下,抱着茶盏,轻抿茶水,似乎在想着什么。
……………………………………………………………………………………………………………………………………………………………………………………
整个书院,陷入了某种狂热,自然,愤怒也是不少,这些锦衣卫居然当真强攻了,这些家伙果然是想草芥人命,大家都是有功名之人,他们竟如此肆无忌惮,实在岂有此理。
十几个受伤的生员已经妥善的安置,叫骂之声也是络绎不绝。
“那些锦衣卫鹰犬已经疯了。即便是太祖在的时候,他们也不曾如此的跋扈,国有妖孽啊,朝廷如此漠视士人,这是败亡之道。”
“哼,等着看吧,他们有本事强攻,有本事伤人,那么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踩着你我的尸首进来,我等决不后退一步。”
在明伦堂里,一些个博士和士人聚在一起。许多人面露不忿,也有人闪露跃跃欲试之色。
有人忍不住道:“诸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锦衣卫已经疯了,我们能守得住几时?”
“还能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个郝风楼,久闻他向来丧心病狂,胆大包天,不过眼下他既然动了手。那么就要看看他拿什么来善后,他当真以为这天下是他锦衣卫的?当真以为可以逞凶却无人敢追究他的责任?只怕这个时候他比咱们还要不安,这世上凡是大奸大恶之徒,有哪个会有好下场?诸公不必畏惧。”
“怕就怕再强攻,咱们挡得住第一次,未必挡得住第二次,生员之中有不少人受了皮肉之伤,不能这样下去。”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胡康,胡康在朝中的关系铁,许多朝中的消息,他知道的也是最早。另一方面,他声望也高,地位超然,大家都信服他。
胡康悠悠然的吃了口茶才道:“姓郝的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善罢甘休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是你死我活也没有错。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何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以我之见,这是朝廷还在观望,眼下也是进退维谷。而现在他们既然率先动了强,这笔账就肯定要算。不过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眼下最紧要的是先保住咱们书院。”
他顿了一下,胸有成竹的道:“这些都是粗人,秀才遇上兵,有理也是讲不清,眼下当务之急,一是将这些锦衣卫逼到墙角,使他们不敢在书院门前放肆,其次是逼的朝廷立即有所动作,早作决断,至于以后怎么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