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群指战员们的簇拥下,踏上了刚被我军占领的阵地。阵地上我军被炸毁的那几辆坦克仍旧在燃烧,地面上堑壕纵横交错,堑壕里堆满了尸体——看来,不久以前,这里进行的那场殊死的白刃战,远比我在望远镜里所看到的更加凶险和残酷。
近卫师的战士们,在忙碌地打扫着战场。把战场上收集来的我军和德军官兵的尸体分开一垛垛地堆起来。那些负伤的战士由卫生兵简单地包扎伤口后,伤势轻的自己离开,重伤员就放在担架上,由两名战士抬走。
“将军同志!”我从一个由两名战士抬着的担架旁经过时,突然听见有人轻轻地叫了我一声。我四处张望,发现原来叫我的是担架上的伤员,他不是躺着,而是趴在担架上。走近才看清楚,这个躺在担架上脸部被硝烟熏黑的伤员,原来就是马拉费耶夫少校。
我上前两步,握住他伸出来的手,关切地问:“少校同志,您怎么了?”部队南下时,我把他临时编入了坦克旅,本来想让他趁机立点战功,也能在弗拉索夫面前给他说说好话,等将来第389坦克师重新补充后,就让他接替师长的职位。没想到,在这样我军实力占绝对优势的战斗中,他居然负伤了。
“参谋长同志,”站在担架旁的卫生员向我敬礼后,报告说:“少校同志的背部有大面积的烧伤,右腿中了三发冲锋枪子弹,没有伤到要害。”
知道了马拉费耶夫少校的伤势不要紧,我安慰他说:“少校同志,您的伤势不要紧,到后方医院安心养伤,要不了多久您又能回到部队。”
“将军同志,”他没有说自己的病情,而是怯生生地问:“我们的师长布尼亚琴科上校有消息了吗?”
他的话让我一时间无言以对,最后还是尤先科为我解了围,他俯身对马拉费耶夫少校说:“少校同志,请您安心养伤,上校的事情我们会留意的。”
我使劲地握了握他的手,有些言不由衷地说了句:“您放心,一旦有了你们师长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说完松开他的手,对卫生员摆摆手,示意他们把担架抬走。
马拉费耶夫最后望了我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头把扭到一边,重新趴了下去。
我继续往前走,又从击毁和烧坏的坦克旁边走过,从没有收拾去的我军战士和德军士兵的尸体旁边走过。我重又在想象:不久以前刚停止的这一仗,就其激烈程度和残酷性而言,是怎样的一场血战,是何等的骇人。这个防御阵地上,仅仅有德军两个步兵连,充其量不过四五百人,但在我家炮火打击和坦克突击的情况下,他们还是给我们造成如此的重大伤亡,要是他们还有坦克配合的话,这场战斗能否这么迅速地结束,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其实战斗并没停止。从东南方向不断传来炮弹爆炸声和隐约的机枪扫射声——那里战斗还在进行,应该是第16集团军下属的步兵第17旅和骑兵第44师正在利亚洛沃和敌人战斗。
正往前走着,突然听到附近的一群被我军战士看管的德军俘虏中,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我皱着眉头向那个地方望了一眼,原本对德国人的厌恶有凭空增加了几分。我把头一偏,但目前依旧盯住那群俘虏,吩咐尤先科:“上尉同志,您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俘虏想闹事,不用手软,直接把他从ròu_tǐ上消灭掉。”
“是!”尤先科兴奋地答应了一声,带着两名战士跑了过去。
尤先科刚带人离开,奇斯佳科夫就带着几名指挥员匆匆忙忙地迎了过来。虽然还隔着老远,但我已经看清跟在他后面的是1073团的团长切尔纽戈夫中校。刚才跟在坦克后面发起进攻的步兵就是1073团的战士。
奇斯佳科夫上校小跑着来到了我面前,立正敬礼后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说道:“师长同志,您来了!”说完还向我的身后瞅了瞅,然后接着问:“政委叶戈罗夫同志呢,他率领的另外两个团还没有过来吗?”
等切尔纽戈夫中校向我敬礼后,我一边和他握手一边夸奖说:“中校同志,干得不错,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敌人全消灭了。您的仗打得很漂亮,胜利地完成了任务,我向您表示感谢。”说到这里,我有意停顿了一下,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便忍不住向他泼了冷水,“就是部队的伤亡大了点,要知道在我军技术装备和火力都占优的情况下,步兵和敌人的伤亡比例仍旧达到了1:1,照这样打下去,等我们和第16集团军会师的时候,估计你们团也全打光了。”
听到我的批评,切尔纽戈夫中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连脖子都红了,喃喃地向我解释说:“在今天的战斗中,伤亡的大多数都是才补充进来的战士。这些战士里很多人都才进部队不久,甚至连射击时要卧倒都不知道。以至于冲锋时,他们都是直着身体迎着敌人的子弹向前冲,结果造成了大量的不必要伤亡。”
因为接下来部队还要进行战斗,所以我也不能太打击切尔纽戈夫的积极性,便岔开了话题:“部队的防御准备工作做好没有?”
听到我的问题,他马上把腰杆一挺,大声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已经安排战斗力最强的一营进入了防御阵地,做好了一切打退敌人反攻企图的准备。”
“很好,很好!”我连说两声好,正打算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刚才派出去的尤先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