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月都的大殿,满朝的官员激烈地争执着什麽,月冉坐在皇位下首,他完美无缺的容貌,天下无双的绝然风姿,身在朝堂,却仿佛超脱世俗之外。
“月皇为何还不来早朝?”
“月皇根本不在月都。”
“谁知道月皇身在何处?”
“月皇如此不将朝政放在眼中,至我等於何处,至月都於何处?”
“月皇无道!”
“我等应当谏言。”
一番貌似义正言辞的声讨之後,文臣们终於在彼此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换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月大人。”一派之首的张大人躬身上前:“您可知月皇身在何处?”
“不知。”月冉冷冷答道。
“月大人,您贵为月都祭首,天下祭者之首,定知这天下民心所向,月皇,哎……”长叹一声:“月皇即位以後,轩辕氏,梵氏,宇文氏皆有不服,月都时有民乱,怕是月皇并非天命之主。”
见月冉一言不发,另一臣子上前:
“张大人,月大人,赎本官直言,如今的月皇不过是个弱女子,即位不过几年,便屡次违背先人遗训,本就不孝不仁,如今竟说要迁都,更是置祖先何地,置月都臣民何地!月皇早已失道失德,臣恳请各位大人明鉴!
另一人立刻赞道:“蒋大人所言甚是,臣亦以为,应另选良主!”
“臣亦有此意,月皇有意迁都。可如今,轩辕氏占据天宇之地,梵氏在朗鸣称王称霸,西方的不毛之地更被宇文氏族把持。此时迁都,迁往何处?
月都经营数千年,难道就她一个黄毛丫头,就要让臣民们流离失所,让我们这些老臣们老无所依麽?
再说,此时迁都,不迁都便要迁平民百姓,那月都又如何经营,难道把几千万的臣民给轩辕氏,梵氏,宇文氏麽?到时候我们月都势若,不就任人拿捏了!这不是正让梵氏,轩辕氏,宇文氏如愿以偿麽?”
“月皇当黜。”
月冉垂着眼睫,既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
栖绯还记得他在自己离去前的话:“若是你踏出月都,回来之後就留在须臾殿吧。”
须臾殿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被废的皇储待的地方,她也许会成为唯一一位,也是最後一位被贬斥到那里的女皇。
见月冉没有驳斥,下方的臣子振奋起来,谁人不知月皇与祭司大人不和,夫妻七年,只有月皇对祭司大人一往情深,而祭司大人对月皇与陌生人无异,甚至还不如相识久些的下人和宫女。
“月瞳,年18尚未婚配,可立为皇。只有皇夫才能留在祭殿。月大人您可愿仍为皇夫?祭首之位关系重大,想来月大人也不会反对再娶了一名有身份的女子。”
“月瞳?”另一派的人出言反对:“月瞳不过一普通郡主,有何德何能称皇,臣推举月嬴公主,公主仁德,堪当大任。”
朝堂上的争执就像一场闹剧,在他们眼中,月皇之位就像一场交易,为了自己的利益,讨价还价。
月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臣子,对他们的争执不置一词,他像是一名旁观者,看着眼前蹩脚难看的戏。
等到那些人的争执渐渐停下,他冷声开口,低沈悦耳的声音中隐含着重重的寒意:
“月皇无道,但天命不可违,月皇承天命所归为天下之皇,然天命亦有尽时,一年之後,既是月皇退位之时。”
对了,那时候的她看到这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实在无法忍受在月冉口中说出决绝的言语,更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宝珠掉落在地,彻底地灰暗下去。她甚至没有精力去想,为什麽她想要寻找解祸之法,月尘珠却让她看到的却是这些让她绝望的景象。
她只是知道,自己费劲全力,想要换月族一线生机,天下一份安定,却因为总总利益,总总算计,还未成行就丢失了自己坚守数年的战场,身边空无一人。
她失望了,月都已经注定的命运和长久以来的焦灼,不但没有让她看到希望的可能,反而夺走了仅剩的坚持,终於感觉到了什麽是绝望。
站在钰山的山顶上,她看了日出,看了日落,见到了那对幸福的爱人,用自己最後的能力让他们幸福。後来,她将月尘珠留在了钰山,转世之後也将这份记忆遗失,一忘千年。
她回到月都那一年,是血腥的一年,她斩杀了无数反对自己的人後终於惨胜。以驱逐的名义将部分平民赶出月都,後来,一夜之间月都尽毁,她为了见月哥哥最後一面死在了昶山。
前世,她与他们因为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立场,最终形同陌路,可如今即便她已经忘记了这些记忆,那些芥蒂却埋藏在她心底,让她无法真正接受他们的感情。
甚至战羽和月哥哥,即便他们早已无比亲密,她却总是茫然和彷徨,害怕忽然有一天,她付出了一切,而他们会离她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一滴又一滴的泪落下,滴在了月尘珠上,它闪了闪,好像安慰一样,然後慢慢的一抹淡淡的白雾以它为中心,弥散开来,将栖绯包裹进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茧。
(四)
巨大的洞室之中漆黑一片,唯有拿着月明珠的梵倾处,显出几丝光亮。
“这里哪?栖绯呢?”梵啸迫不及待地问月冉,他没想到那条隧道尽头竟然是这样大的一间石室,更没想到栖绯根本不在此地。
“栖绯就在这里。”月冉抚过一处虚空:“她在这里的另一处空间。”